“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佛祖,我本来就不能普度众生。我不信奉伊斯兰教,却找我给他们超度。人们信我,我就施以往生咒念***;人们不信我,也就此罢了。信与不信,全在个人。”
“有些能渡,有些是渡不了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我自己。”小和尚指了指自己。
他的出生伴背负母亲的死亡,他的父亲把他看做灾星,才把他送进庙里洗刷身上的邪性。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个生不得也死不得的罪人,游离在两岸之间成为一个摆渡人。
两个人走回了城区,小和尚带着辛加上父亲的店铺了随手拿了把枪。
“我要是今晚能活着,我就把枪送回来,要是死了,你就把枪捡走。”辛加拿了枪便走了。
倔强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单。
夜晚,一声破天的枪声惊醒了夜晚的安宁。接着是一阵枪林弹雨,有子弹打穿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也有什么东西倒下发出的闷响。
小和尚跪在佛前,嘴里一遍一遍的念着经文,虔诚的为扎哈做祈祷。
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小和尚念经文的声音也慢慢提高,盖过夜间出行的魑魅魍魉,盖过人们心中的惴惴不安,变成一尊泥佛,镇压着街道上的枪声。
第二天一大早,小和尚从佛堂里出来,看见门前倒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扎哈手里握着枪,身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渍,倒在庙门前睡着了。
小和尚将自己身上的袈裟解下,盖住扎哈,用自己的影子挡住扎哈脸上的阳光。
漫天的阳光照在小和尚的身上,无声无息,像是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
扎哈就此成为了小和尚的跟班,每天小和尚教扎哈读书识字,背诵经文,扎哈教小和尚怎么抽烟,怎么使刀枪棍棒。
白天是两个小小的菩萨,走街串巷的超度亡灵;晚上是两个浴血屠夫,残杀藏在黑夜里的暴徒。
白天是佛祖手里拈的白莲,晚上是坟墓里爬出来的冤魂。
他们在碦布尔市里生活着,他们各自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小和尚的父亲被暴徒击毙于无人的街道。
警车铃呼啸,扎哈和辛加躲在暗处观望着,扎哈擦去辛加脸上的泪水。
“有烟么?”扎哈问。辛加将一根烟送到扎哈的嘴边,轻轻拢住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用自己嘴巴上的烟点燃他的烟。
“报仇么?”扎哈问。
辛加点了点头,“明天。”
“好。”扎哈点了点头。
“你渡不了的,交给我。”
你教我读书识字,我杀仇家来报你。
次日,又一帮盗窃团伙在大街上当场被人歼灭,有目击者说那是一黑一红两个小男孩干的,他们手里拿着冲锋枪打光了十几个弹夹。
他们的房子被歹徒炸毁,连着庙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扎哈和辛加并排躺在床上,司朗站在浴室里给柳曜打着越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