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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钟子宁跟他同桌转过身去,夏嵩月非常无奈地叹了叹气,一转头就看见季时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视线朝着他这个方向,但是又不是在看他,像是睡醒了在缓冲,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素来冷漠幽深的眼眸难得柔和了几分。

    “什么时候醒了?”夏嵩月一边转着笔一边问他,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精致稚嫩的五官轮廓,他就像是一株向着阳光生长的绿植,眼底眉梢上每一寸都透着生机与朝气,是那种黑暗永远也追逐不到的光明和生气。

    季时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过了一小会儿,他才低声道:“他们夸奖你的时候。”

    提起这个,夏嵩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细长的手指摸了摸鼻尖,他道:“你别听他们说,我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厉害,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没有底气,虽然每个人都觉得他是神童、天才,但是他自己并不那么觉得,相反,他会有些不自信,对那些四面八方抛过来的赞美和高帽有些厌恶和抵触,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大喜欢钟子宁的原因,他不喜欢被人注视着,被那些不应该存在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季时珹忽然将身子探了过来,下颚越过夏嵩月搁在桌上的肘弯,低头去看他放在桌上的草稿,他的睫毛不如夏嵩月那么浓密,但是弧度很好看,衬托着他形状好看的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和优雅,由于距离太近,夏嵩月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右耳耳垂上那颗颜色浅浅的朱砂痣,夏嵩月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惊动了他的发梢。

    几秒之后,季时珹便将身子直了回去,轻轻地道:“答案是对的,过程有点错误。”

    夏嵩月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停止运行了一段时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季时珹说了什么,但是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匆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低下头去看书,借此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心不在焉。

    趁着课间休息的功夫,数学老师已经将小测都批阅完了,上课铃一打响,他就踩着点儿进了课室,他叫陈祎数,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出头,戴着一双黑色金属边的眼镜,看起来格外严肃,也许是在数学专业方面钻研过深,又或者是应了那句老话,十个数学九个秃,还有一个在路上,正值壮年的他头顶上秃了一大片,虽然靠着他精湛的梳发技术掩饰得很好,但是天气一热,课室头顶上的风扇一吹,混着发胶聚起来的头发东倒西歪,那片光秃秃的痕迹就无处遁形了,因此学生们私底下都偷偷给他起了个陈中秃的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