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抬起头,冷不丁就看见夏嵩月脸色苍白的面容,只见他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凸起,淡青色的血管在异常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有种紧绷到要破裂的感觉,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血肉里,透明的指甲盖都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红色,像是竭力克制和压抑着愤怒,但是红透了的眼眶和被他强行压回去的眼泪,还是让张斐然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怎么了?你别哭呀......”张斐然急得抓耳挠腮,他虽然哄过不少女孩子,但是还是哄男孩子真是结结实实头一回,尤其还是夏嵩月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他在心里纠结着,到底是跟安慰哥儿们一样撞撞他的肩膀,还是跟安慰女孩子一样搂着他,撞肩膀的话他又怕撞坏他,但是搂着也很别扭,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没事。”夏嵩月的声音有些低哑,眼睛里水雾压下去之后,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来,他抓着矿泉水瓶灌了两大口,愣愣地望着脚下的台阶,模模糊糊的,他好像可以看见张斐然口中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被打得奄奄一息,脆弱又可怜的季时珹,光是想象,就觉得有无数只手狠狠地拽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感觉到一阵窒息的痛苦。
那是他喜欢的季时珹啊,那么优秀又高高在上的季时珹。
“小......方,”张斐然本来想喊小杂种的,幸好嘴巴转得够快,他看着夏嵩月苍白精致的侧脸,看着他手心里渗出了血色的四个指印,忽然好像能够明白,季时珹为什么临时变卦了,上一代人的恩怨,真的没必要牵扯到下一代,尤其是,这个小杂种看上去好像还挺心疼季时珹的,他想了想,便生生将那句季时珹他妈外头那个姘头就是你爸这句话吞了回去,顺势安慰了两句,
“你也别想太多了,如果那个败类人渣还来找你,你就告诉我,我告诉阿珹......”
出乎意料地,夏嵩月却是很坚定地打断了他,“不要告诉季时珹,包括我今天来找你的事情,统统都不要告诉他。”
一种近乎于命令式的口吻,夏嵩月下颚线条紧绷,精致的眉眼里落满了冷冽的颜色,矿泉水瓶已经被他反复揉捏得有些走形,“我不希望他知道,你明白吗?”
夏嵩月比张斐然要小上两岁,模样生得漂亮温和,分明是一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旦强硬起来,连一向自诩狂妄不羁的张斐然都有些吃不消,虽然是句类似于请求的话,但是却让人听出没有一丝回旋余地的语气。
张斐然抓了抓头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儿,明明他才是被欺骗的那一个,怎么反过来被这个小杂种给统治了,他正想着反驳,目光忽然瞥见夏嵩月因为坐下而微微拉起的裤管露出来那一截隐隐泛红的清瘦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