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珹微微敛了敛眸,下颚线条紧绷得凌厉而分明,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低声道:“你不用可怜我。”
夏嵩月二话不说地将自己的手机塞到他怀里,转身就进了厨房,也不知道他和刘阿姨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刘阿姨就走了出来,不太确定地看着他,“小珹啊,嵩月说我过来做午饭和晚饭就可以了,他一个人能照顾得过来吗?我有点不太放心。”
季时珹微微挑了挑眉望向了夏嵩月,后者神色冷漠,但是一双清澈的浅色眼眸却是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回答,季时珹微微一怔,略微挣扎了片刻之后,他道:“嗯,刘阿姨,他照顾我就行了。”
刘阿姨做好了午饭之后就离开了,吃完了饭,夏嵩月收拾了碗筷放进厨房开始洗碗,在第三次摔碎了一个盘子之后,季时珹忍不住推着轮椅到了厨房门边,朝他说道:“要不买个洗碗机吧。”
夏嵩月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听见一样,还在低头摆弄着那些因为洗洁精倒多了有些滑腻的碗碗碟碟,光是背影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无奈和心累。
季时珹修长冰凉的手指扶着厨房门框,看着夏嵩月不理不睬的模样,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当时发生车祸那一幕,当时夏嵩月步伐不疾不徐地沿着斑马线往前走,无论大家在身后怎么喊,他都像听不见一样,心下忽然生出一股窒息般的冰冷,季时珹推动轮椅到一旁,将搁在厨房门边一个矮桌子上的花瓶轻轻推到在地。
白玉瓷的花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四分五裂的瓷片散落一地,而夏嵩月却是置若罔闻,依旧在对着流理台上那一堆碗碗碟碟擦擦洗洗,完全没有听见身后发出的声音,季时珹的一颗心如坠冰窟,修长冰凉的五指攥得节骨处都泛起了青白,连指尖陷入了掌心的血肉里也感觉不到刺痛。
夏嵩月好不容易处理好了那一堆碗碗碟碟,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发现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他刚走出厨房,就看见门边的花瓶碎片,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季时珹的轮椅被他推到了沙发旁边,而他就坐在轮椅上蹙眉沉默,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一张异常俊美的面容看上去脸色很难看。
夏嵩月本来想直接上楼,但是想到那个打碎的花瓶,微微沉思了一下便走了过去,“花瓶碎了我等一下会找人收拾,摔了就摔了,不值钱。”
他的语气谈不上多温和,顶多就是不冷不热,也没有什么特别关心的意味,但是季时珹还是觉得鼻尖发酸,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将眼底那些隐忍的痛苦尽数压了回去,低着头低低“嗯”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他仰起头,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看着夏嵩月的面容,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