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安世匆匆而去。
朱棣随即召了亦失哈来,却没有方才面对张安世那般轻松,而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朱棣可不傻,这些消息灵通的人,虽是一个个看不见,摸不着,可是这些人……却绝不是小角色。
朱棣道:“亦失哈。”
亦失哈道:“奴婢在。”
“告诫姚先生几个,今日发生的事,统统封锁消息,一字半句都不许泄露,知道此事的人,就这么几个,一旦事泄,他们清楚什么后果。”
亦失哈看着朱棣脸上的凝重之色,先是一怔,随即忙道:“是。”
朱棣又捡起了案牍上的名录,赫然见到为首的一个,便是朱金。
他沉吟着,提起了朱笔,唰唰唰地开始下笔狂书。
片刻之后,他将名录交给亦失哈:“下中旨,遵照此办理。” 亦失哈瞥了一眼,就立即明白为何是下中旨了。
旨意有很多种,除了常年的诏书、敕书、诰书之外,还有一种叫中旨。
因为一般的旨意,都是翰林拟定诏书,然后文渊阁那边签发的,这种诏书往往代表的是整个朝廷的意志。
可中旨不一样,中旨完全绕过了大臣,是皇帝个人意志的体现。
中旨也可以封官,不过这种官职……往往被人称之为传奉官。
当然,这种传奉官名声可不好听,因为它不经吏部,不经选拔、廷推和部议等选官过程,是由皇帝直接任命。
这违反了正常的手续,却只是为了满足皇帝或者后宫中某个妃嫔或宦官的愿望。往往被人歧视。
当然,歧视也是相对的,至少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官就是官,对于身份低的人而言,已算是祖坟冒烟了,至于那些进士和正规程序授予官职的人而言,他们瞧得起瞧不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亦失哈取了名录,便立即去忙了。
……
“承恩伯,承恩伯……”
朱金领着二十多人,匆匆来到张府,面见张安世。
一见到张安世,二十多人便个个面露感激之色,齐刷刷地跪下。
他们有的甚至眼睛哭的通红,嘴巴却是咧着的,又哭又笑。
“多谢承恩伯……”朱金磕头如捣蒜,声音极尽诚恳。
张安世背着手,淡定地看着他们,似早有预料,却笑吟吟地道:“咋啦?”
“陛下下了旨……”朱金激动得手舞足蹈,口里道:“授了小人世袭千户,其余的人,都授了世袭百户,不只如此,还准我们子孙入国子监读书。”
所谓世袭千户和百户,其实就是世官,其实某种程度,更多像荣誉头衔。因为如果没有世职,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现在是明初,这种世官的地位还没有在土木堡之变,文臣独揽大权之后被彻底地鄙视,所以对于寻常人而言,已算是直接鲤鱼翻身了。
这就意味着,朱金这些人,被允许乘坐轿子,也允许穿戴丝绸,而且营建宅邸,原先不允许使用的规格,现在都可以用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身份的改变,对于子孙也有莫大的好处。
众人纷纷朝张安世磕头,他们原本预料,有了张安世这个靠山,或许可以改变他们的地位,可哪里想到,这地位的改变,直接天翻地覆。
张安世笑呵呵地道:“噢,那恭喜,恭喜。”
他的确也是真心替他们高兴!毕竟这些人也是用心用力给他办事!
“小的是做梦也想不到,小的居然能上达天听,皇帝老子亲自颁旨给小人……”朱金一脸夸张的表情:“这都是承恩伯看得起咱们,咱们以后……便是承恩伯您的忠犬,当牛做马,愿效犬马之劳。”
他说的很夸张,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张安世也算是彻底将这些精明的流油的家伙们给降住了。
张安世道:“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朱金道:“已经让他生了一场大病,将他抛进江里了。放心,事情办的很妥当,他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吃了一顿好的,也算是尽了最后一点情面。”
张安世感慨道:“若是他没有生病,还活在世上,说不准也能跟你们一样,风光得意呢。”
朱金等人没说话。 不过这张安世的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却都戳中了他们的心事。
其实在谋划和布局的过程之中,当初大量的收购,无数的银子白花花的花出去,像他们这样的精明人,但凡泄露出消息,或者是自己偷偷干点啥,都能从中获利,这是肯定的。
也可能有人在这个过程中,确实想像那个人一样,只是有的人胆子小,或者是没有来得及实施罢了,可这一念之差,却几乎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荣辱。现在回想,真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而如今,他们也只有一个念头了,听话吃肉,不听话去死。
张安世道:“现如今,且不管这些,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必再去想。”
“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干,这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要随时候命,听候吩咐。”
朱金等人一听,此时再无犹豫:“请承恩伯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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