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不可能发生的事,却是发生了。
于是徐辉祖道:“你这五百个新卒?”
张安世道:“对,五百个新卒。”
徐辉祖没有看张安世,而是看向姚广孝,他觉得姚广孝的话更可信。
姚广孝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徐辉祖的心思,笑道:“哎……这是佛祖保佑啊。”
张安世忍不住道:“我此前就给了两万香油钱,他舍得不保佑吗?”
“阿弥陀佛,承恩伯,众生平等,你不要打诳语。”
张安世:“……”
徐辉祖依旧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这事……实在太蹊跷了。
可它分明就在眼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令人不得不信。
却在此时,张軏匆匆进来,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大哥,你管管四弟吧,四弟又想拿俘虏嘴里塞手雷啦,反正我是管不住了。”
张安世文绉绉地道:“不教而诛,是为虐也,你叫他到我的面前来,我好好和他讲讲道理。”
张軏有点懵,嘟囔道:“大哥,你吃错药啦,你咋这样说话?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心里害怕,大哥,咱们去入老四他娘去……”
张安世面带微笑,只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此时一定能将张軏碎尸万段。
这时候,张軏才注意到了徐辉祖,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连忙道:“大哥,我……我是有事要报。”
张安世道:“说。”
张軏一本正经地道:“人数清点妥当了,模范营伤二十七人,一人伤的颇重,已想办法救治,其余二十六人,都是皮外伤。天策卫的贼人那边,死了一百二十七人,俘了两百九十三人,有不少都是受伤的,咋办?”
张安世道:“先看押着,还有,让四弟不要胡闹,拦住他。”
张軏抱手:“那卑下去了。”
当下,急急忙忙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徐辉祖在旁听到那几个数字,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完胜。
这天下,还有能以如此战绩就完胜一千多骁骑的军马。
要知道,这才是五百步卒啊。
他看张安世的眼神,瞬间有些不同了,当下便道:“随我走。”
张安世不解道:“走?”
“去见驾。”徐辉祖道:“陛下已经急疯了,速去见驾吧。”
张安世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又忙看向姚广孝道:“姚公也得去。”
给了钱的,没理由姚广孝不去。 到时只怕还要对质,姚公就是压舱石。
毕竟,他手里可是沾满了天策卫的血啊!
姚广孝自也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苦笑道:“去去去,这样的大事,贫僧怎可错过。”
说罢,三人各自骑马,随即便马不停蹄地朝京里狂奔。
……
而此时,兵部右侍郎方宾已来到了午门。
他直接就跪在了午门外头,一路颠簸,轿子走的慢,好不容易到了紫禁城,方才想起自己还未向通政司禀奏入宫。
只是现在再去通报已来不及了。
索性跪在午门外头实在。
很快便有宦官出来,道:“方侍郎这是何意?”
方宾沉声道:“臣兵部右侍郎,有天大的事禀奏。”
那宦官看着方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他甚至怀疑,对方可能是来死谏的。
要知道,大臣一直崇尚规矩和礼仪,你兵部右侍郎难道不知道规矩吗?
如此不合规,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只是宦官自是做不了主的,便连忙去武楼禀奏了。
武楼这里,朱棣正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端坐在御椅上。
丘福也慢慢地回过神来了,他只觉得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唇都要咬破了,只靠最后一点理智站在原地死死地支撑着自己。
武安侯郑亨,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他最近总是提心吊胆,觉得伴君如伴虎,此时还是什么话都不要说才好。
最不安的乃是汉王朱高煦。
朱高煦越发觉得气氛异常。
甚至,父皇连经过都不来问了,就好像……这天大的事,他已不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