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看过了几份卷宗,而后自信满满地写下几个便条,随即便将朱金找来,将便条交给他:“交代下去,我要查这些东西,要赶紧。”
朱金不敢怠慢,得了便条,便匆匆去忙了。
随即张安世便至东宫,等天黑了,朱高炽从户部打道回宫,张安世笑嘻嘻地道:“姐夫,你听说了乱党的事吗?”
朱高炽一愣,随即摇头。
张安世便道:“姐夫是太子,这么重要的事,竟是不知道,哎,看来有人瞒着姐夫。”
朱高炽坐下,神色不变地呷了口茶,泰然地道:“本宫是储君,未必什么都要知道。”
张安世想了想道:“话是这样说,我只是担心,到时候查出什么来,最后牵连到姐夫的身上。”
朱高炽不客气地道:“谁敢这样做?”
张安世认真地道:“这可说不好,有的人……不受姐夫喜爱,若是知晓自己将来不为姐夫所喜,难免会狗急跳墙,但凡是有机会,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朱高炽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了笑道:“你呀,就是太多虑了。自然,本宫也晓得你是心疼本宫,只是有些事,若是事事操心,那可不成。本宫还操心你呢,这么大了,还不成婚,魏国公都要急了。”
张安世悻悻然道:“我再发育两年。”
发育……
朱高炽微微一愣,大抵明白了意思:“怪了,你竟不近女色……这样也很好。”
张安世急了:“姐夫,话不能这样说呀,咱们张家那儿,阿姐给我挑的侍女又老又丑,都可以做我娘了。青楼那样的地方,我又怕害花柳,我多不容易啊。”
朱高炽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低声道:“等你娶了徐家的姑娘过了门……”
话到了这里,他声音压得更低:“我来做主,赐你几个好婢女。”
张安世:“……”
这话其实听着,也没啥。
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的姐夫跟自己谈这个……
虽说这个时代这也没什么。
可张安世总觉得怪怪的,于是他道:“姐夫,我身子不好,不要近女色,知道吗?”
朱高炽咳嗽一声:“你不要胡说!”
张安世心里想,我还不知道你……
张安世叹了口气,道:“哎,我太难了,我这边要担心乱党,那边还要操心姐夫,还担心自家的外甥。”
朱高炽又呷了口茶,才道:“这乱党的事,确实不是小事。只是父皇让这纪纲来处置,你若是越权,只怕他心中不满,此人……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张安世道:“就因为这个人不好对付,所以我才担心。所以一定要抢在他的前头!你等着,不出十日,我这边就有眉目,我身边的能人,可多了。”
朱高炽只是苦笑,不断地摇着头道:“哎……你真是……”
张安世却是泱泱的告辞回去了。
一路上,想到朱高炽对此没有警觉,张安世心里有些担心。
朱高煦提早败亡,彻底地退出了储位的争夺,那纪纲现在一定不安,这个时候的纪纲,是极危险的。 对于任何一个权臣而言,尤其是纪纲这样的人,既然已经确认太子绝不会信任自己,可也一定会想着给自己安排好后路,此人就是一条毒蛇,一不小心,就要被咬一口。
……
不出数日。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起来。
锦衣卫緹骑四处出没。
随即,便有人大量下了诏狱。
这些人有读书人,有商贾,一个个没有意外的……几乎都没有出来。
就在人们惊疑之间,却是一份份的奏报,送到了朱棣的案头上。
朱棣看着奏报,不禁勃然大怒:“这么多人……与这些乱党有关吗?”
亦失哈只勾着身子站着,瞥了一眼御案上的奏报,不发一言。
“这是不查不知道,这一查,才知非同小可。”朱棣的脸色愈来愈怒:“你看看吧。”
“是。”亦失哈小心翼翼的上前,取了奏疏,只看了一眼。
这里头绝大多数所谓的乱党……若说有罪,还真或多或少有一点,有的是背地里骂过皇帝,也有追怀北元的。
更有不少……是著书立说时,牵涉到北元,有所赞颂的。
亦失哈道:“陛下……这些人……奴婢以为……”
“你说罢。”朱棣淡淡道。
亦失哈道:“这些人罪过或大或小,可要真论起来,若说他们是居心叵测的乱党,奴婢觉得有些过头了。”
朱棣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纪纲栽赃?”
“奴婢不敢说。”亦失哈矢口否认道:“只是……单凭这些人。还不足为信。倘若当真如那陈继交代的一般。这些乱党一定非同小可……”
朱棣站起来,眼里掠过深不可测,口里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人……不足以成大事,背后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人。”
亦失哈笑了笑,道:“是的,奴婢是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