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张兴元所提供的名录,涉及到了九十七户,加上了他们的三代血亲。
当然,这里头没有包括女子和孩童。
因为依照大明律,女子送教坊司,而孩童……至少在明初时则是规定……进行阉割,而后充实后宫。
明初时,各个藩国进贡,以及年幼的战俘,几乎都是宦官的主要来源,譬如亦失哈,又如郑和,大抵都在此列。
直到中后期,天下没有了战事,这宦官的来源,才开始在民间汲取。
一千七百三十六个男丁,这人数可不少了。
当然,张安世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他也同情不过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初的世侯之后,为女真人和蒙古人入关之后统治天下,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张安世完全想象得到,倘若他们得逞,只怕等这些人追随他们的主人们举起屠刀时,也绝不会对他张安世心慈手软。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张安世很快就将名录呈送宫中。
当日,朱棣直接勾决。
当然,有一些人却被朱棣留了下来,如张兴元等首恶,这些人在朱棣的眼里,罪大恶极,已属十恶不赦,等待他们的,可不是死得痛快这样简单。
朱棣这个人,对朋友多豪爽,那么对他的敌人,就会有多狠。
于是,这处决的人,就成了一千六百三十九人。
至于其他人会什么样的死法,张安世不在乎,也不关心。
他开始分派任务,照例,让内千户所开始张贴文告。
除此之外,邸报中也大抵抄录了皇帝的诏书,明示了这些人的罪恶,并且选定了日期,于午门处决。
至于邀人来参观的事,张安世没做。
因为没必要,他是相信京城的军民百姓的,到时只怕你想赶人,都赶不走。
内千户所上下,早已开始忙碌,他们要最后一次核对人犯的身份,确保万无一失。
到了次日,便每一个人都被五花大绑,而后在脑后,插上早已预备好的牌子,牌上书着逆贼字样,便开始押着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锦衣卫那边,也派出人手在外围布置,所途径的路线,也进行了事先的布置,一切井然有序。
与此同时……张安世亲自去提张兴元等人。
这些都是在诏狱里饱受了酷刑的重犯,好日子还在后头那种。
当然,处决他们家人的时候,按朱棣的旨意,是要带他们去观礼的。
张兴元面如死灰,他咳嗽得很厉害,奇迹的是,他身上居然没有伤痕。
张安世询问诏狱的校尉,这校尉小心翼翼地答道:“先让他们吃一吃水刑,死的慢一些,所以才没有伤痕,侯爷……不是小的们不努力。”
张安世道:“还是你们专业。”
当即,提了张兴元等人便走,张兴元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是苦笑着道:“安南侯……咳咳……这一次你的功劳不小吧。”
“功劳是其次,主要是看你们不痛快,我心里开心极了。”张安世就像邻家小弟一般,咧嘴,露出憨厚的笑。
“中原守不住的。”张兴元道:“迟早有一日,还是会有人入关,你们……不过是将自己的脑袋,暂时寄在自己的身上罢了。”
张兴元不甘心地絮絮叨叨:“鞑靼部,或是瓦剌部,他们迟早会恢复自己的实力,等他们一统了大漠,到了那时……咳咳……便是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你今日胜利,不过是一时罢了……”
张安世没理他,跟一个活死人,有啥好争辩的?
或许,张兴元此刻,也只能靠着这所谓“信念”,支撑自己罢了。
“还有,与你勾结的那个太傅,大汗与太师一定会察觉他的所为,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张安世听罢,不由道:“咦,是吗?”
张兴元:“……”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现在这样的糊涂,我刚刚得到消息,他非但没有被处死,反而升官了。” 张兴元:“……”
他拼命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安世露出笑容道:“说出来,你都不信呢,他拿出了几万两银子,贿赂了那大汗身边的人,直接找了个替罪羊,说是那替罪羊泄露的,继而又给大汗送了几千头牛羊,还有几个美人,大汗高兴极了,夸奖他忠实能干,是大元忠臣。如今,他也成了太师了,还得了一块新的草场呢。”
顿了一下,张安世又道:“哎呀呀……他这出手……还是不够大气啊,若换作是我,直接砸二十万两银子下去,入他娘的,那狗屁大汗也得跪。”
张兴元依旧不断地摇着头:“不,我不信,我不信……”
他喃喃念着,只觉得这是张安世的计谋。
可内心深处……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如刀割了一般。
张安世没有再管他,提着人,便径直入宫。
实际上,也不算入宫,因为朱棣早已在午门的城楼等着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朱棣也不能免俗,他兴高采烈,领着太子和赵王,还有魏国公、淇国公、成国公人等,纷纷站在城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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