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驿丞仔细辨认。
却见那烧了一大半的书皮上,还依稀可见两个大字。
《春秋》!
护卫悲恸大哭着道:“是侯爷没错了,侯爷最爱夜里看春秋。”
驿丞只觉得脑壳嗡嗡的响。
作为本地的驿丞,居然导致驿站失火,而且还烧死了太子妻弟……
他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凄厉地叫起来:“侯爷,侯爷,您醒一醒呀,你倒是睁眼啊。”
他嚎啕大哭着,比丧父还要伤心欲绝。
那武官在旁劝慰:“当务之急,是立即奏报,赶紧收敛了尸首,送去京城入葬……这些事,耽误不得啊。”
驿丞这才想起什么,随即一骨碌翻身起来:“快,快,来人……”
这一夜,无人安眠。
……
北镇抚司。
值房里。
纪纲召了诸同知、佥事、镇抚、经历、千户来见。
这几日,他已开过了许多的会议了。
所商讨的,看似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却更多的是在测试每一个人的忠诚。
对于纪纲而言,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向人证明,朝廷不得不需要锦衣卫,而锦衣卫不能没有纪纲。
自然,纪纲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今陛下乃是一个狠人。
他极有可能,最终会沦落极凄惨的下场。
可是……
他需要争取时间。
争取尽力在这一段时间内,陛下对他开始布局时,拿下那一批宝藏,到了那时,他既可借助一些隐秘,操控卫中上下人等,也可借此机会,带着宝藏进行藏匿。
别人可能无处可逃。
可纪纲这样的锦衣卫指挥使,想要藏匿,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他森然地看着众人,身子微微倚在椅上,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奏事!”他轻描淡写地道。
“是。”
有人站出来:“今日……有内千户所的人,与咱们南城千户所的起了冲突。”
纪纲道:“闹出了人命没有?” “倒是没有,不过……”
纪纲道:“没有出人命就好,还有其他事吗?”
这千户本想说,打伤了许多人,不少人伤势比较严重。
可听了纪纲的话,却是很识趣地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镇抚庞瑛笑嘻嘻地站出来道:“都督,千户张晋,百户刘文武二人……他们家中,搜抄出来了不少的银子……又有南镇抚司查出……”
纪纲不耐烦地道:“这样的败类,留着何用?家法处置!”
他甚至懒得去听对方到底犯了什么罪。
此等赤裸裸的态度,几乎等同于告诉所有人,这两个人得罪了纪纲,而纪纲就是要弄死他们。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纪纲磕了磕案牍,口里道:“内千户所,现在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是锦衣卫,可区区一个千户所千户陈礼,就敢如此大胆,他是仗了谁的势?北镇抚司照理是管辖诸千户所的,可他们犯事,为何不管?还有南镇抚司,负责的乃是卫中风纪、执行家法,又为何不料理?怎么,你们不是天子亲军了?”
纪纲怒气冲冲地接着道:“天子亲军,为宫中办事,没有私情!这京城之内,也没有什么王公贵族,眼里更不该有什么皇亲国戚!我等拿着的驾贴和铁牌,就是王命,若是处处小心,谁都不敢治罪,要你们有何用?”
庞瑛见状,忙道:“都督有何吩咐?”
“查一查这内千户所。”纪纲瞥一眼众人,冷声道:“包括指挥使佥事张安世,他张安世不还是臣子吗?是臣子,就该管一管!此子平日里,臭名昭著,影响极坏,我们不能因为是他的同僚,就对此视而不见。”
见众人无言。
纪纲突然大喝:“都听见了吗?”
“喏。”众人轰然回应。
纪纲满意地落座。
就在此时,一个书吏匆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都督,都督……”
纪纲抬头,露出不悦之色。
这书吏显得过于慌张,让他心中不满,却还是淡淡地道:“何事?”
书吏拜下道:“镇江……镇江……传来了急报……传来了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