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用天然的水晶,而且还需挑选出透明的材质,方才可以烧制出来,后世曾在战国墓中发现过水晶杯,价值不菲。
在大明,能站在这殿中的人,也绝非没有见识,一见这玩意,就晓得张安世下了血本。
足足一箱子的瓶子呢,都是用的水晶的材质。
单单这瓶子,价值就至少得一万两吧,有人心里嘀咕着。
只是这水晶瓶里头,似乎还装着与水晶同样晶莹剔透的液体。
朱棣皱眉道:“你那里取来这么多的水晶?”
张安世心里想笑,这哪里是什么水晶,不过是……玻璃罢了。
不说有一句话说的好吗?当你能随心所欲地烧出舍利的时候,那么你距离烧出玻璃就不远了。
这话是张安世说的!
张安世道:“这区区水晶,不值一提。陛下……请看这瓶中装着什么?”
朱棣下殿,饶有兴趣地绕着箱子走了一圈,疑惑不解地道:“这是?”
张安世道:“酒!”
胡广看得奇怪:“这酒水,也如此晶莹剔透吗?”
张安世直接道:“正是。”
倒是朱棣笑道:“这是烧酒罢了,鞑靼人也爱喝,乃是用火烧了酒,蒸馏而来,不算什么。此酒很烈,只不过嘛……除了烈之外,一无是处!不但喝了之后,次日晨起头昏脑涨,入口也只有辛辣,这样的酒……也只有鞑靼人用以喝来给自己取暖用。”
朱棣的上半生,就是追着鞑靼人按在地上捶的一生,对于这烧酒,就再了解不过了。
他对烧酒的印象并不好,虽然他偶尔也喝烈酒,可这酒毫无口感可言,副作用却是不少。
张安世在是笑吟吟地道:“陛下所说的蒸馏之法,确实如此,可臣所用的,却是另一种方法,使这酒酒香绵长,且口感醇和,又保持了酒的烈度。”
朱棣狐疑地看着张安世,道:“是吗?朕倒是看着你这水晶瓶,可比里头的酒要值钱多了。”
张安世干笑,这瓶子,就是沙子烧出来的,可以说是一钱不值。
当然,这话他可不能说。
“陛下与诸公,若有爱酒的,一试便知。”
朱棣颔首,此时倒也有几分兴致,便道:“朕本不提倡饮酒,饮酒难免误事,可喝一些酒自娱,却也无妨,所谓人生苦短,对酒当歌。来,给朕取杯盏来。”
“臣已取出来了。”说着,张安世却从这箱子里,取出了一套杯盏。
只是一看,居然也是水晶制成,只不过……这水晶杯,实在太小,只有拇指大。
朱棣豪气干云地道:“这样的小杯,喝来有什么滋味!”
张安世亲自取了一瓶酒,扒开木塞子,道:“陛下试一试就知道。”
说也奇怪,这水晶瓶里,还塞了一个球,倒酒的时候,球恰好堵住了瓶口,如此一来,这酒并不是一下子涌出来,而是一点点地滴出来。
好在杯子小,一滴滴地下来后,片刻之后,这小杯子便被倒满了。
张安世道:“还是请亦失哈公公先尝一尝。” 亦失哈会意,知道是让他试过之后,再让陛下试一试。
朱棣却道:“何须这样麻烦,取来。”
他的话,不容置疑,亦失哈只好端着小杯,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把玩着手中的小杯,而后猛地朝自己口里一灌,这酒……确实和寻常的烧酒完全不同。
还未入口,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等入口之后,便感觉到有一种夹杂着甜酸苦辣的滋味刺激着他的整个味蕾。
喉头一辣,这酒水入腹,朱棣打了个激灵。
只是口里还留存着的残酒,依旧还是让朱棣禁不住为之浑身一热。
他皱眉,而后眉头舒展,笑了:“不错,不错,好酒,此酒甚好,真他娘的对胃口。”
朱棣说罢,便对群臣道:“诸卿都来尝一尝,张卿,用小杯,不,倒半杯即可。”
于是张安世便开始忙碌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小杯,一个个倒了一半酒水,而后塞到文武大臣的手里。
胡广和杨荣脸色有点不太好,显然,他们对饮酒颇有抵触。
不过这个时代,饮酒和饮茶本都是风尚,尤其是冬日的时候,让人温一些黄酒,与人对酌,是很惬意的事。
张安世这酒水,完全避开了所有这个时代烧酒的缺点,可与此同时,却又将它的辛辣保留了下来,本就最适合饮酒人的口味。
成国公朱能最是猴急,当先喝下,眼睛也不由得一亮,赞不绝口。
朱棣兴致勃勃地道:“诸卿以为如何。”
朱能道:“好酒,张安世大侄子,再给俺一杯。”
张安世微笑道:“差不多得了,不可贪杯。”
朱能咕哝一声,却也知道此时场面不对,不好继续讨要。
这胡广不喜饮酒,尤其是朝堂上,让白官当廷饮酒,本就觉得有碍观瞻,却还是耐着性子,将酒饮下。于是,整个人辛辣的眼泪流下来,恨不得跺脚。
好不容易这一股劲头过去,却又觉得唇齿留香,口里还有几分回味,方才那种饮酒的辛辣之感,反而让他的身子火热起来,竟也不觉得昏沉,只觉得……好像体内的血液在疯狂地运转。
要知道,张安世所采用的酿法,和当下蒸馏的烧酒,完全不同。用的却是摊晾、加曲、堆积、入窖,同时还有馏酒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