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朱棣猛的意识到了什么,瞥了张安世一眼:“张卿的意思是……”
张安世道:“这阿鲁台和兀良哈的首领一路来京,听闻……他们在沿途,有一些不满。”
朱棣边踱步边道:“你继续说。”
于是张安世便继续道:“这是锦衣卫打探来的,他们原本是仓皇来京,可沿途才知道,原来鬼力赤竟是因为中毒而死,他们才大呼上了咱们的当。他们此时虽是走投无路,却私下里嘀咕,说起这件事,多有一些不服气。在他们看来,咱们大明不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用的却是下三滥的手段。”
张安世说到下三滥的手段的时候,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朱棣冷哼一声道:“丧家之犬,还敢有这样的心思,呵……”
张安世倒是笑了笑道:“他们有这心思,倒也无可厚非。臣就在想,不如这样,反正让他们的残部也入关了,不如教这残部也来京城,到时发还他们武器,就说进行一场实战演习。”
朱棣挑眉道:“实战演习?”
这显然是有点出乎朱棣的意料了。
张安世便道:“就是找个地方,真枪实刀的干一场。臣这边,让模范营来,和他们对一对。” 顿了顿,张安世接着道:“这样的好处有两个,一个是让这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心悦诚服,这其二,便是陛下与诸王,都可亲自观摩,教他们知道模范营的厉害之处在哪里,将咱们所有新的军械武器,统统拿出来练一练。”
“当诸王见识到了厉害,连这鞑靼人都可以击败的时候,到时候,陛下再以赏赐的名义,武装他们的卫队,让他们前往海外,他们自然而然,心里也就踏实了。”
朱棣听罢,微微拧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开始权衡起来。
这就是张安世所谓的信心?
朱棣沉吟片刻,才道:“真要实战,可就不能出什么闪失了。鞑靼人的战斗力,还有这兀良哈的战力,都不容小觑。一旦真枪实刀,就是只许胜不许败。届时挑选三百鞑靼人和兀良哈的精锐,对阵三百模范营,你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吗?”
张安世却道:“陛下,臣听说,这鞑靼和兀良哈人的残部,就有一万九千余人,这还没算上他们的家眷,不过因为是残部,有不少人伤残,还有不少老弱,若是剔除他们,青壮者大抵也有三千至五千,既然要演习,索性就让他们全部上,何须这样麻烦?”
朱棣脸一僵,张大着眼眸凝视着张安世,他几乎认为张安世这个家伙,绝对是已经疯了。
这口气是不是有点大?
“这样太冒险了!”朱棣显然是有顾虑的,道:“你是不是太小瞧他们了?朕很清楚,从前模范营能占不少便宜,是因为骑兵施展不开。可这鞑靼人,还有兀良哈人,都是马背上出身,万万不可小看他们。”
张安世却是信心满满地道:“陛下,模范营之所以称之为模范,就是因为他们操练最是严苛,补给最是充分,武器最是精良,若是不能做到能与数倍于己的敌人作战,又何谈什么模范二字?正因如此,所以臣才以为,进行一场操演,检验战力,尤为重要。”
顿了顿,张安世又道:“再者,请陛下还有诸王以及军中诸将进行观摩,如此,既可做到震慑鞑靼人和兀良哈人的目的,又可给予诸王足够的信心。而军中诸将见了,也可了解未来战争的新形式,从中受益,这是一箭三雕的计划。”
张安世似乎生怕朱棣不肯,便又补上了一句:“即便是输了,毕竟模范营是以少打多,其实……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
朱棣不禁哭笑不得,这样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赢了能大赚,输了也有台阶可下,反正横竖不吃亏。
于是朱棣便不再反对,则道:“好吧,此事朕交兵部尚书金忠筹备,模范营也做好准备吧。”
“是,谢陛下恩典。”张安世乐呵呵地应下。
说服了朱棣,张安世便快快乐乐地又连忙回了栖霞,先召了模范营上下,以及众兄弟,简单要诀地说明了实战操演的事。
朱勇几个,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
朱勇当先斗志激昂地道;“大哥放心便是,今日,俺也要挣一个世侯来。教陛下还有俺爹他们开开眼,尤其是俺爹,他成日和俺吹嘘他当初靖难的事迹,俺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今日便教他晓得,在俺面前,他算个屁。”
丘松那双眼眸里常带着的朦胧,此时像是不自觉地消散了几分,直直地盯着张安世道;“大哥,可以动用火药吗?”
“不动用火药,操演个什么?”张安世拍拍丘松的脑袋。
丘松眼里骤然有了光,乐呵呵地道:“那要不要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搬出来?”
张安世豪气地道:“这是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只许胜,不许败!我只一条,不许让大哥丢人现眼,其他的……随你们折腾。”
朱勇三人不禁雀跃,他们模范营已经憋了太久了。
日复一日的操练,演练各种军械,操练各种战法,一群体力最充沛之人,却每日关在营中,这精力正无处发泄呢!
张安世又道:“这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实力可不低!我丑话得说在前头,兀良哈人,你们是知道的吧,就算你们不知道,你们的爹和兄长也应该跟你们说过,当初靖难,兀良哈人也参与了作战,他们的实力如何,他们是亲见了的。而鞑靼人,显然比兀良哈人实力更强!”
“所以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针对马战,针对他们的骑射,你们要立即召集武官,开始进行图纸作业,先制定出一个作战计划来。有了计划,再针对性进行操练,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们也知道,大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走出去外头,谁见了大哥,不要翘起一根大拇指?可这一次若是教大哥脸上无光,你们谁也难辞其咎!”
三人纷纷应下。
尤其是丘松,他双目又开始迷糊起来,好像此时此刻,他已经开始畅想了。
张安世随即又去了东宫,谁晓得东宫这儿,却有客人来。 乃是那楚王朱桢。
张安世还未至后殿,便听到朱瞻基夸张的声音:“楚王叔公真是太厉害啦。”
待张安世走进去,便见楚王朱桢,正展示着自己撸铁的手艺,他举着一个铜鼎,来回踱步。
此时,他憋红了脸,身子的肌肉紧绷,不过他身子有些晃晃悠悠,显然这鼎,还是略有几分沉重的。
朱瞻基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楚王朱桢,眼里一闪一闪的。
只有朱高炽很无奈地站在一旁,他进入了神游状态。
这个皇叔,他劝不住的,只好在旁傻眼地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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