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向亦失哈:“恩准这一份奏疏,朕准了。”
朱棣又对姚广孝道:“你再派人,四处暗访,天下都走一走。”
姚广孝道:“遵旨。”
姚广孝和金忠告辞而出,二人并肩而行,金忠道:“张安世背后出主意的人是谁?”
姚广孝道:“阿弥陀佛,你别看贫僧,贫僧已经不干这些勾当了。”
金忠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毒士。”
姚广孝脸色一变,终究又摇摇头,保持心平气和。
金忠道:“你说张安世想做什么?”
姚广孝道:“军法戒严而已,既是军法,就是太平府此前的法度一切作废,他张安世说什么是军法,什么就是军法。” 金忠道:“这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了,天子脚下也敢这样玩。”
“这不一样。”姚广孝道:“别人这样,皇帝和太子要怀疑此人是否要作乱。他这样干,便是想着为皇帝和太子尽忠,这就好像别人的孩子顽皮,你看了就会生厌。可若是你自己的子侄顽皮,你却觉得这孩子聪明,你高兴都来不及。”
金忠道:“哎,造孽啊,也不知这家伙……会搞出什么来,他毕竟还年轻,人有小聪明是不行的,治理一地,不能靠小聪明,这关系到了成千上万人的福祉,开不得玩笑。”
姚广孝道:“你就少操点心吧。”
“我怎好不操心,毕竟这小子是块璞玉,将来的前程远大着呢。”
姚广孝摇摇头:“哎,其实贫僧也担心。”
“和尚担心什么。”
“实施了军法,是不是要严禁和尚化缘了。”
“……”
……
栖霞。
太平府同知、通判、推官、知事、照磨以及学正,还有各县的县令、县丞、主簿、典吏俱都到了。
上百号人,此时乖乖站在这里。
其实……又不少人是缺席的,早在抓白莲教的时候,就有两个县令被抓,还牵涉到了一个巡检。
此时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惴惴不安的样子。
张安世到了,升座,众人忙见礼。
张安世只瞥了他们一眼:“旨意都知道了吧?”
同知高祥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已知悉了。”
张安世道:“白莲教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不除这些妖孽,我张安世一日不安,诸位,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各县白莲教这样猖獗,怎么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呢。”
众人纷纷说是。
张安世道:“现在既以军法治府,那么现在所行的就是军法,为了将白莲教一网打尽,乱世就要用重典,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
张安世颔首:“好,先签发第一条军令,为防范白莲教余孽渗透,现在起,废除路引,准许百姓行动,撤销各乡关卡,各路巡检,不得再查验路引,非必要,不得在码头、城门处搜查商货。”
高祥脑子发懵,怯怯道:“公……公爷……这路引与白莲教有什么关系?”
张安世道:“百姓都待在一个地方,这不是摆明着让白莲教的人找上他们,用妖言去诱惑他们吗?”张安世道:“这样的常识你也不懂,你做的什么官?”
高祥:“……”
张安世道:“这第二条军令,重新丈量土地,在太平府内,不再以人头收取,而是摊丁入亩,从今日起,一切以土地多寡来缴纳税赋!”
这一下子,大家哗然了。
疯了。
那岂不是谁家地多,谁就吃亏了吗? 高祥有点急眼了,此时硬着头皮道:“公爷……咱们……不是抓白莲教吗?”
张安世怒视他:“白莲教匪……最擅长的藏匿土地,现在重新丈量土地,将这隐匿的土地都掌握,就让这白莲教匪无所遁形。至于这摊丁入亩,就更简单了,谁的地多,谁缴的税便多,而不是按人头来收,这就是防范流民,许多百姓,分明没有土地,却还要收他的人头税,他缴不出,不就成了流寇?这流寇岂不正好被那白莲教所用?要打击白莲教,就要斩断他们的根,所谓擒人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高祥:“……”
张安世道:“这第三……”
高祥有点急了,此时只觉得如芒在背,这样的军法实施出去,要出事的啊,自己怎么向本地的士绅交代。
他立即道:“公爷……”
张安世听他打断自己,立即勃然大怒,就差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入你娘的,你怎么处处都在为白莲教匪说话,怎么,莫非你与白莲教也有勾结。这就难怪了,难怪内千户所奏报,说许多地方官吏,与白莲教勾结,图谋不轨……难怪我第一眼看你,横看竖看都和那白莲教匪一般无二。”
高祥吓得人要瘫了,立即道:“不……不是,公爷明鉴啊。”
其他人见了,早已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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