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在这炉子里,特意开了一个小孔。
而后……一面哭:“姚师傅……你大恩大德,若是在天有灵,从前我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千万不要责怪我。我那时年轻,不懂事。”
泪如雨下之间,不忘从袖里掏出一些粉末来,往那洞口洒。
“姚师傅,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张安世不断地掏袖子,一点点地将这粉末倒进去。
一旁烧炉的校尉,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跟随而来的朱勇、张軏、丘松三兄弟,见张安世哭得伤心,朱勇便上前道:“大哥,节哀。”
“我太伤心了,你……你来罢。”
朱勇噢了一声,便也从自己的袖里开始掏东西,往那洞口,不厌其烦地塞。
朱勇袖里空空后,张軏便也上前。
到了丘松时,丘松似是被张安世的哭声所感染,也不由得眼圈有些红:“大哥太重情义啦。”
“快……快……”张安世催促。
丘松道:“我……我……”
他猛地,取出一个火药包……
张安世哭声戛然而止,浑身打了个激灵,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带进来的。”
丘松忙道:“大哥,别急。俺长大了,俺不傻了,俺将东西装在这里。”
丘松将那包袱搁在地上,松绑,揭开,堆积的小山似的粉末便露在大家面前。
“拿铁锹来。”
张安世:“……”
丘松几锹下去,足足十几斤的粉末几乎要将那洞口塞满了,只能用一根铁钳,狠狠地往里一捅,方才重新疏通。
张安世又哭:“我的姚师傅啊!”
接着回头看他几个兄弟一眼,道:“好了,你们快滚,别碍事。”
“噢,噢……”三人连忙避让。
校尉们将头埋得更低,只恨自己爹娘为啥要给自己生一对眼睛。
张安世又继续悲切地道:“姚师傅,你这辈子,最爱金银,今日……这些……不成敬意……”
张安世取出一锭金子,猛地往那洞口里塞。
“大哥,金子也能吗?”朱勇忍不住又上前。
张安世道:“你少啰嗦,这金子卡住了,拿铁钳来。”
一通鼓捣,烧了许久,张安世也哭了许久,眼泪都要哭干了。
终于……炉火停了。 只是却需冷却一些时间。
丘松此时从外头溜进来道:“大哥,陛下和百官,都在外头等的急了。”
张安世倒是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他们急,叫他们别急。”
算着时间,终于炉门打开,有东西被推了出来。
只见这东西比一个足球还要大,不过外头都是灰尘,完全看不出里头的是什么。
张安世急忙吩咐道:“快,快,抬出来,抬出来。”
校尉们便七手八脚地将东西抬出来。
张安世道:“我先去见陛下,你们待会儿……让僧人们将这抬到大成宝殿。”
张安世也懒得去看最后烧出了什么,只吩咐人不要随意动。
这东西,就好像开盲盒,还是让别人亲自揭开来才好,若是打理得过于干净,反而显得对得道高僧的不尊重。
张安世匆匆地出了炉房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大成宝殿。
见了朱棣,立即行礼道:“陛下……姚师傅……已归西了。”
朱棣显出几分激动:“他……他的尸骨……”
张安世道:“臣……待会儿请僧人抬来,我等都是肉体凡胎,还是僧人们去操办妥当。”
朱棣颔首,叹了口气,又忧心忡忡地道:“烧出了什么东西吗?”
“这……”张安世道:“这可不好说,不过想来姚师傅乃得道高僧,必能……”
朱棣一听这话,就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烦闷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朱棣又烦躁不已地走了几步,好不容易定下神,落座,呷了口茶。
张安世则乖乖地欠身坐在杨荣等人之下。
随即,这寺中传出了一声悠远钟声,没多久,一队僧人,便抬了东西来,只见上头用一个巨大的白布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