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大抵看过,也大致地明白了什么意思。
这里头……其实是一份冗长的关于左都督府治下官吏的调动。
其中请求罢黜的官员二十七人,递补的官员层层填补空缺,不只如此,还请求新增官吏四十九。
当然,这只是小儿科,接下来,便是大刀阔斧。
要在应天府,设文吏学堂,所有表现良好的文吏,都将入应天府培训,讲授的乃是为官之道,以及各种律令等等……
又恳请朱棣,替换各路巡检司巡检,所有的武臣,尽力不可让本地的巡检来负责,其中巡检以及各县的县尉,由蜀王的蜀王卫队,调拨亲信之人。
若说前者,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而后者,其实有些犯忌讳。
县尉管理地方治安,而巡检虽然也有治安的责任,可实际上,却往往还担负一些剿贼一样的任务,带有一点军事的属性。
虽说这点人员调动,对于宫中的勇士营,栖霞的模范营,还有各路禁卫,以及亲军东厂锦衣卫而言,不值一提。
可毕竟一旦让蜀王插手这些,就等同于让蜀王也掌握一定的军事了。
哪怕是可有可无,却也颇有敏感性。
朱棣倒是不气,反而笑了笑道:“朕的这兄弟,还真是胆大啊!”
张安世道:“蜀王殿下……看来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朱棣看他一眼,道:“你以为如何?”
张安世道:“臣在实际的清丈过程中,往往都会遭受地方的阻挠,不过幸好,臣当时行的乃是军法,所以直接可以调动模范营和锦衣卫弹压。”
张安世一脸深有体会地接着道:“显然蜀王也明白,单单派出一些文吏去清丈土地,稽查隐田的情况,是万万不成的,可若动用本地的县尉和巡检,这些人往往和本地的纠葛太深,调动其他的人马呢,他又不能熟悉掌握,所以才希望动用蜀王卫的人,臣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妥,此等事,非如此不可。”
朱棣点头,显然也是认同,便道:“既如此,那么……就命他调一千蜀王卫官校进京,调拨什么人,他自己来选,县尉、巡检等官,他来决定。”
朱棣顿了顿,又道:“这点人,够不够?”
张安世道:“应该够了,即便不够,臣这边锦衣卫,也可协助。”
朱棣点头,他不是个做事喜欢拖泥带水之人,于是随即就看向亦失哈道:“去下旨,立即就下。”
亦失哈点头,连忙去忙活了。
朱棣便又看着张安世道:“朕现在高枕无忧了,唯一担忧的,就是他性子太急了点,可别激起民变才好。”
这倒是值得担忧的,于是张安世道:“是啊,突然如此,而且还如此雷厉风行,必然引起各府不满,这个地方,文风鼎盛,文风鼎盛,顽固之人也就更多,一旦民怨四起,可就糟了。”
朱棣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肃然起来,道:“是吗?难道还有人敢反?”
张安世便道:“这可说不好,就算不反,也会滋生许多的事端出来。”
朱棣若有所思。
张安世接着道:“不过……臣倒有一点小主意,倒是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
朱棣看向张安世:“嗯?”
张安世笑呵呵地抽出了一份奏疏,道:“陛下……这是臣的奏疏……请陛下过目。”
朱棣深深看了张安世一眼,他心里不禁疑惑,这张安世……又在搞什么名堂? 等朱棣细细看过了奏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继续深看张安世:“可行?”
张安世信心满满的样子,道:“据臣多年的经验……应该可行。”
朱棣听罢,倒没有啰嗦,直接吐出了一个字:“准。”
君臣二人又聊了一会,张安世便告辞而出,心情颇为愉悦。
现如今,他不再是单打独斗了。
这头刚出了宫,随扈的校尉便立即上前,一脸兴奋地道:“应天府闹成了一锅粥,可不得了,不得了了。”
张安世露出一丝别具深意的微笑道:“闹吧,闹吧,你拿人家的地,抢人家的钱,还不准人家闹一闹吗?走,打道回府。”
……
很快,一份旨意便到了左都督府。
蜀王朱椿,接到了旨意,他的皇帝皇兄恩准他的奏疏,并没有让蜀王朱椿觉得奇怪。
因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故意……将这旨意摊开放在了自己的案牍上,接着便去廨舍歇息去了。
当负责管理文牍的司吏,去收拾朱椿案牍的时候,看着那摊开的旨意,脸上顿时僵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而后很快,这都督府内,便传出一个爆炸的消息。
不久,何止是这都督府,便是应天府,还有现在离的最近的上元县内,这消息都在纷纷传开。
马上文吏学习班要开了。
不只有一批人要去栖霞学习,这边也要开班,听闻蜀王殿下会亲自来做这总教习,教授的是……为官之道还有律令……
而且……据闻……许多人要裁撤。
这一次的调动可能很大,至少关系到上百个官员的裁撤和任免。
而陛下已经恩准,任蜀王殿下自裁之。
自裁不是自杀的意思,是自己拿主意。
这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