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朱棣微微抬头,带着几分傲娇道:“真以为朕和你这般,从小就不好学吗?朕当初不知受了不知多少大儒指点,所受的教育,岂是寻常人可比。只不过……朕读过经史,也通晓文墨,可真正进入军中,在北平镇守过藩屏,方才知晓,这些东西很是无用,想要治天下,怎可凭借那些无用的诗书。”
张安世显得尴尬,他的印象中,朱棣只是个大老粗,不过……
细细想来,他竟是忘了朱棣年幼时所受的教育确实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而以太祖高皇帝的严苛,只怕朱棣的文化知识,至少应该比这个时代的寻常秀才要强得多。
反是他……好像至多也就一个童生水平。就这水平,张安世可能还有给自己加分的成分。
小丑竟是我张安世?
张安世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此时,朱棣却道:“过些时日,该给朱允炆一些赏赐,他在西洋,也是不易。他的儿子朱文圭……”
朱棣皱眉起来,突然大呼道:“来人。”
亦失哈匆忙入殿,道:“奴婢在。”
朱棣道:“朱文圭现今如何了?” 这朱文圭乃是朱允炆的次子,历史上,靖难之役之后,他被朱棣囚禁在了凤阳,那时只有两岁,被人称之为建庶人,直到五十多年后,明英宗复辟,怜悯他,为其建造房屋,娶妻生子,并且将他释放出来。
这位建庶人十分可怜,五十多岁释放的时候,连牛马也没有办法分辨。
只是……这朱文圭的命运,却因为张安世所改变了。
亦失哈道:“当初擒获朱允炆的时候,朱允炆为僧,陛下见朱允炆有悔改之意,于是便赐封这朱文圭为郡王,不过……”
朱棣道:“不过什么。”
“不过却未实封藩地,一直停留在凤阳,以郡王之礼供养。”
朱棣没有下旨封封地,再加上这朱文圭身份极为敏感,以至于大臣们也不敢多嘴去问。
所以大家只给了朱文圭一个郡王的待遇,还继续留在凤阳。
当然,朱文圭的待遇,却是大大的提升了,也不似从前那个建庶人那般,直接被关押在了高墙之内,只要不离开凤阳,谁也不敢拿他怎样。
朱棣沉吟了一会,而后道:“此乃朕兄懿文太子的血脉,一直留在凤阳,很不稳妥。分封出去吧,在海外,寻一个好藩地,赐他三卫人马,加封为亲王,给他选一个能干的长史,多选几个能干的武臣辅佐他,至于国号,就定为‘越’。”
亦失哈奇怪地看了朱棣一眼,一时闹不明白是什么缘故,陛下突然惦记起了这位朱文圭。
不过他不敢多言,立即道:“奴婢遵旨。”
朱棣看向张安世道:“你来给他择一处好藩地,到时报到朕这儿来,他久被圈禁,只怕对世事不通,现在应该多少岁了?”
张安世道:“应该是二十岁上下。”
朱棣颔首:“也是老大不小了,需有人尽心辅佐,慢慢地增长他的阅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懂得军政和民政了。过几日,召他入宫来见一见,而后准备就藩。他的藩地,离朱允炆近一些为好。”
张安世和亦失哈都应承下来。
朱棣好像一下子,了却了一桩心事,方才轻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不得不说,张安世这经略四海的方略,确实解决了朱棣一个大麻烦,使他现在,已能够用平常的心态,去看待自己的那些兄弟和子侄们了。
至少这嫌防之心,已是尽去,多封一个是一个。
哪怕他们有野心,也将他们的野心用在了对付那些当地的土人身上。
他们的野心越大,对大明而言,反而受益更多。
毕竟,他们的土地和人口越多,大明的关税和钱粮也就滚雪球的增长,他们的疆土越大,大明对这四海的控制力也就越强。
朱棣转而又道:“张卿,你那新洲如何了?”
张安世愣了一下,随即道:“臣不知道啊。”
朱棣:“……”
这个回答,朱棣表示有点无语。
张安世淡定地道:“臣现在忙碌的,都是太平府的事,新洲那边,只委托了长史杨士奇治理,听闻还不错,也开辟了不少至太平府的航线,有不少商贾往来。”
朱棣道:“嗯,这也很好。你好生用命吧……”
张安世被这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又不好多问,便正待要告辞。
却在此时,突有宦官道:“陛下,文渊阁与各部尚书求见。” 朱棣皱眉起来:“不是才见不久吗,怎的又来觐见?”
说着,便又道:“叫进来说话吧。”
不多时,杨荣人等,便匆匆而来。
杨荣率先道:“陛下,河南有紧急的奏疏。”
朱棣命亦失哈接过,打开一看,挑眉道:“事情已经这样的严重,今岁是怎么了?竟这样的厉害。”
以往有灾情,都还好,可今年的情况,十分异常。
“陛下,情势严重,要防范于未然,当立即命户部派官抚问。”杨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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