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笑了笑,谦虚了几句。
她洗好锅添水,准备下面的时候,听见葛梅问:“那就是你小叔子?”
姜念道:“嗯。”
葛梅笑了笑,她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又是生意人,看人也准,第一眼就觉得这个陆副团是个人物,想到他和姜念是叔嫂关系,也没再多问。
杂酱面的香味飘在院子里,浓郁的肉香又飘了好远,冯梅家和徐燕家都闻到了。
冯梅耸了耸鼻子,盘腿坐在床上,对老宋说:“我滴娘诶,她家又吃肉了,我看陆副团挣的工资都花到吃的上面去了,到时候拿啥钱娶媳妇?”
宋团长捧着搪瓷缸喝水,瞥了冯梅一眼:“关你啥事。”
再说了,陆副团愿意给他嫂子买肉,谁管的着?而且他前几个月出去了两个月,立了大功,补贴都有不少,就算他嫂子隔三差五的吃肉也吃得起。
徐燕那边也闻到了。
刘强吃着玉米面饼子,见建武馋的直咽口水,又看了眼建业,最后看向徐燕,徐燕脸色不好看,可以说从他二伯一家过来后她就没高兴过。
他也知道二娘是啥样的人,但毕竟是亲戚不好说,桌子不大,两家人紧紧挨在一起,建业和建武的胳膊都快打架了,刘强看了眼二娘吭哧吭哧的使劲吃炒土豆,一边吃一边给谷山夹菜,两家人就吃这一盘土豆和一碟咸菜,基本上都被谷家人给吃了。
徐燕气的摔筷子,刘强瞪了她一眼,然后对刘二柱说:“那边雪都清
扫了,都没啥事了,明天一走你们早早走,走快点赶晚上就能到家。”
刘二柱道:“嗯,我们明天就走。”
谷霞看了眼刘强的脸色,始终有点怵他,谷山却哭闹着说:“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待在这里!”
“你闭嘴!”
刘二柱瞪了谷山一眼,谷霞不愿意,两个人开始吵。
刘强也懒得理,起身回屋了,谷山抓着谷霞的袖子说:“娘,我想吃肉,你闻到隔壁的肉味了吗?好香啊,我想吃肉。”
不止谷霞闻到了,刘二柱和刘丽也闻到了,他们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渣,都忘了肉是啥味了,谷霞使劲闻了闻,语气又酸又嫉妒:“败家娘们。”.
姜念午饭做的挺多的,她以为会剩下,没想到竟然吃完了。
葛梅放下碗筷,帮姜念一起收拾,笑道:“不是我说话夸张,国营饭店里的饭真不如你的香,你要是去国营饭店当厨师,生意一定更好,每天吃饭的顾客都排长队。”
姜念被她说的忍不住笑,她添水烧火,等水热了洗碗。
其实并不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厨艺不好,每个年代都有大厨,她也不敢自称自己做的饭是独一无二,只是炒菜舍得放油和调料,所以酱才会比国营饭店的香,而且她做的杂酱面香还因为一点,这酱是他们家祖传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爸爸说过,咱们饭店的招牌就是杂酱面,谁家想模仿都做不出那个味来。
因为要赶下午的车,葛梅吃过午饭就走了,姜念送她到部队外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雪。
陆聿在屋里待着,姜念走到屋外,看着坐在床边翻看报纸的陆聿,男人低着头,似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向她,声音低沉微哑:“怎么了?”
姜念道:“我烧了热水,该吃中午药了。”
“嗯。”
陆聿放下报纸,接过姜念递来的搪瓷杯和药片,一口吞下药片后喝水冲服,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感觉不到药片苦,他将搪瓷杯递给姜念,看着与他视线几乎持平的姜念:“嫂嫂很喜欢刺绣吗?”
他不想嫂嫂是因为要贴补家用才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他也养得起。
姜念道:“我喜欢。”
她接过搪瓷杯捧在手里,怕陆聿不信,解释道:“我在家的时候是没有机会碰这些,现在有机会让我尝试,我不想放弃。”
陆聿道:“喜欢就好。”
他站起身,颀长高大的身躯倏然间带给姜念一种陌生的压迫感,姜念愣了一下,就见陆聿擦过她的肩走出屋子,说了一句:“我去团里看看。”
“哦。”
姜念回过神走出屋子,只看见陆聿离开家门的背影。
她觉得人与人的差距太大了。
她先前发烧感冒,住院挂了三天水,陆聿发烧感冒,吃了一顿药就跟没事人一样。
姜念收拾好灶房,回到屋里从柜子里取出绣图,她铺
开图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拿出上好的布匹料子,先把图纸研究了一番,最后再穿针引线开始绣图。
这次的工期有点赶,要在二十天内完成。
她坐在床尾,靠着窗户,借着明亮的光,根据图纸上的图样一针一线的绣着,一直绣到天微微暗,她拉开灯绳继续绣,因为一下午都低着头,导致后脖颈有些僵硬酸疼。
暮色下沉,院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夜里的冷气也浮上来了。
姜念揉了揉脖颈,把绣图放在床上,准备去灶房做饭,刚走出屋子才想起来,陆聿这个点还没回来,想到他今天发烧感冒,担心他别在团里晕倒,被人送医院去了。
看了眼半开的院门,还是陆聿走时的样子。
姜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院门,她锁上院门,朝团里去了,虽然队里面她进不去,可至少能在外面遇见士兵,问一问陆聿的情况。
要是他身体健朗着她倒不担心,主要是他还病着。
走在路上遇见了徐燕,姜念愣了一下,追上去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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