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链乃玄铁所制,非钥匙打开不得,为的就是能束缚住这群野蛮的奴隶。

沈默接过钥匙,看了眼闻终欲言又止的神色,猜想他许是因为自己要了这个小奴隶的原因。

她坐进马车,车夫适时的关上马车门,隔绝了簌簌的冷风。

车内的炭火着的很旺,暖烘烘的,即刻散去了面上的寒意。

沈默褪去鹤氅,坐在铺着软和绸缎的坐榻上,掀了下眼皮,瞧见那小奴隶规矩的站在马车的角落,垂首低眉,恭恭顺顺的。

她这才注意到,小奴隶裸露在外的肌肤生了冻疮,有些地方已经流血流脓,可这些伤口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不碰不看。

沈默心底深处微刺刺的疼了一下,她的武术馆都是一群孩童,见过的孩子都是性情百样,却无一人像眼前这位小奴隶的。

她错开隐匿着心疼的视线,拿起桌上精致的青盏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坐下吧,站在那里看得本将烦心。”

小奴隶就地而坐,始终低着头,因他的动作,手脚铐着的铁链再度发出哐当的声响。

沈默欲言又止。

这里是奉承着尊卑的朝代,而她又是一朝大将,本身性情就是冷血无情,她不想让旁人看出她的不同。

“叮当”一声脆响。

小奴隶看着掉落在眼前的钥匙,又听那人道:“解了这铁链,以后不必再戴着了。”

第一次,小奴隶抬头错愕的看向沈默,他的头发散乱的披着,零零散散的碎发遮住了前额与惊错的眉眼。

他的脸很脏,看不出本来面貌,沈默到现在都还记得,囚车里,小奴隶第一次看向她时,眸底带着发狠的阴鸷。

小奴隶捡起钥匙,犹豫了稍许,缓缓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

手脚上的铁链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默视线所及,看见他细弱的手腕与脚腕上被铁链磨得红肿破皮 ,渗了一圈血痕。

她移开视线,不忍去看。

马车里很静,车外是凛冽呼啸的寒风,沈默的手支着脸颊,在芸芸暖意中逐渐深睡。

听着浅薄均匀的呼吸声,小奴隶缓缓抬起头看着熟睡中的沈默,细碎发梢遮掩住那双往外倾散着阴鸷狠戾的瞳眸。

他究竟有多自信,敢在东坞国奴隶面前睡觉。

还是说,亦如他所说,一个羽翼未丰的孩童,不足为惧?

小奴隶用囚服发狠的擦去手背上冻疮里流出来的浓血,眉心处聚拢了嫌弃的厌恶。

动作粗鲁,似是感觉不到疼。

小奴隶舔了舔干裂的唇,待冻疮里的浓血擦干净后,才满意的抬起头再次看向沉睡中的沈默。

他现在体弱无势,身处险境,只能暂且隐忍蛰伏。

既然这个沈将军收下他,他就暂且在他府中修身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