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医面露惋惜之色,“回陛下,沈将军的伤就连臣也无力回天。”
皇帝暗暗绷直了的脊背在听到崔佘安的话时,卸了力道,后背靠在龙椅上,显现出几分失望来。
他的手肘支在龙头扶手上,中指与拇指按在两边鬓角揉了揉,复而放下手,抬眼看向沈默。 沈默此时还保持着单手伸着的姿势,能看得出她苍白的脸色与眉宇间交织错杂的怖色。
可见,他也有些无法接受来自太医最后的肯定。
皇帝一时间有些心疼沈默,沈家三代辅佐酆氏皇族,为西凉国平定了无数战乱,结果到了沈默这一代,竟要绝后了。
他这会也没脸再为沈默赐婚了,当下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陛下。”
几人齐齐回应。
庞公公搀着皇帝离开了金殿,大殿中只剩下晋相,沈默和崔佘安。
晋相看着沈默苍白晦涩的面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走过去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小默,拓洵应该在宫外等着你。”
沈默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她站起身,看向晋相,晋相收回手,看了眼空旷的金殿,又补了一句,“出去说吧。”
崔佘安轻咳了两声,跟在沈默右侧走出金殿。
“那个,咳咳……沈将军,下官什么也不知道,沈将军大可放心。”
从南门分别时,崔佘安说了几句,看着沈默冰冷苍白的脸色,也没敢多做停留,转身就跑了。
‘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南门甚是清晰。
沈默偏头看向崔佘安欣长的身影逐渐消融与浓密月色中,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指尖刺痛了白嫩的手心。
一股痛意顺着手心直冲脑门,也让她清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转头看向晋相,与晋相走在朦胧夜色中,看着地上倒映着的两道影子,问出已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晋爷爷,我的身份您也知道了,对吗?”
她没有抬头去看晋相,只是盯着两人不断前行的影子。
在她问出这句话时,明显看到了晋相的影子稍显停顿了一瞬,旋即,晋相道:“六年前你爷爷醉酒时说漏了嘴,我与拓洵当时在场,便知晓了此事,不过你放心,目前你的身份除了我与拓洵,还有崔佘安外,无一人知晓。”
六年前,那年原主才十三岁。
便是从那一年开始,原主被沈老将军痛骂训斥,让她谨记自己背负的责任。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原主彻底断绝了与晋拓洵的往来,也将那股情窦初开的爱意埋藏于心底。
三年前,沈老将军病逝,原主一人挑起将军府的重担,又逢边关战乱,北凉与东坞的战事牵连西凉,原主在边关陆陆续续打了两年的仗,直到去年初夏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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