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你下次去写作文时可以顺便看。”
“你!好!烦!啊!”
唐晋对着溪谷大喊,隐隐有回声,和唐晋的笑声混在一起,听不清晰。
他们爬到一块巨石附近,秦北辰指着一条隐蔽的山路说要从这里上山了,唐晋舍不得离开溪谷,这里让他想起那个暑假的乡村小溪,就跟秦北辰说:“我们休息下再走好不好?”
秦北辰当然不会说不好。
他们爬到了巨石上,因为附近有大树遮阴,这块巨石十分阴凉,像是大自然造的石床。巨石很高,因为附近石群,巨石下的溪水积成了一汪浅潭,浅潭减缓了溪水流速,与潭外的溪水形成了动静对比。
大太阳从青山一侧照下,将溪谷中央照得鲜亮,绿树照得青翠,白石照得反光,明亮的光线更是将溪水映得跃金浮动,妙不可言。
秦北辰侧坐在巨石边沿,一条腿凌空于浅潭水面,一条腿给唐晋枕着。
唐晋先是躺着,慢慢侧过来,抱着秦北辰的腰,把脑袋埋进秦北辰的衣服里,忍耐已久的情绪被早上的对话触发,在秦北辰面前,终于是按捺不住委屈,无声地掉了眼泪。
秦北辰将手掌贴着唐晋的背脊,没有说话。
父母的爱,对孩子来说,是无法替代的。
如果孩子感受到父母不爱自己,或者不那么爱自己,作为一个孩子,他本能地会想要唤回父母的注意力。
他要么停滞了成长的脚步,像婴儿一样大吵大闹,试图换来父母的关怀;他要么被迫迅速成长,像成人一样学会看人脸色,表现得乖巧听话,合人心意。
他和唐晋,都是太早学会看人脸色的小孩。唐晋能够察觉他人的尴尬,对人的体贴是源于此;他能够敏锐抓住事物的发展线索,习惯冷眼旁观也是源于此。
这种快速成长留下的空洞,早已被后来长出的血肉层层包裹,隐于骨骼之内,是积年暗伤,难医难养,也许一生都无法完全填补。
他是万万舍不得让唐晋这么难过的,可这事由不得他。
秦北辰无法用言语安慰唐晋,只能无声地陪伴着。
他们在离别的三年里都如同抽长的小树一样快速长高,此刻抱紧他的唐晋,手脚纤长,手腕脚腕都显出少年人独有的纤细美感,已经长大,还没长成,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双腿蜷起来向他靠拢,又委屈又漂亮。
这世上有很多令人向往的美好,比如互相理解的灵魂伴侣、心意相通的爱情、绝无瑕疵的友情……对普通人来说,这些美好就像是课本里的标准概念,它写的是一回事,现实中的生活是另一回事,知道这世上不是没有,可真正得见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