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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在迷笛附近那条路上逛了一圈。傍晚时候,他估摸着许千山该下班回宿舍了,开始往北大走。这荒郊野岭的打不着车,坐公交也要倒一趟。郑旭在中转站的公交站牌下,意外看到了他要找的许千山。

    许千山见郑旭从公交车上下来,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他下意识想要迎上来,又想起身边还有同学在,生生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郑旭的眼神从许千山扫到他身边的女同学,又回到许千山身上,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许千山只好先开口:“你……你怎么在这儿?”

    “有事儿。”郑旭说。

    本来他情绪就不高,一下车看到许千山的惊喜心情也被许千山这副不肯认账的样子给浇灭了,现在郑旭拿不出多好的态度。见他这样,许千山也沉默下来。没过多久,却是许千山的同学先开口了。那是个高马尾的女生,看上去干净利落。她礼貌地问:“那个……您是不是郑旭呀?醍醐乐队的郑旭?”

    郑旭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什么天皇巨星,一天被认出来两次?至少这个说他是“醍醐的郑旭”,他还能有点儿耐心。郑旭给面子地摘了鸭舌帽,答了声是,那女生就笑了起来:“我就说有点儿像呢。我之前买过你们的专辑《棒喝》,封底的合照里头,您就戴着这个遮阳帽。哎许千山,你们认识啊?”

    郑旭看了许千山一眼,许千山没看他,只跟那女生解释:“之前……之前学长介绍我给他们乐队写歌词。”

    郑旭在心里冷笑一声。写歌词?许千山真能编,张未然一年前说的事儿他还记得。不止这个,郑旭还介意许千山连张未然的名字都不敢提,就叫一声学长。是摇滚丢他脸了还是同性恋有毛病?

    郑旭不答话,气氛就冷了下来。那女孩儿左右看看,可能是觉得这俩人关系不好,也不继续寒暄了,就跟许千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月底的实习报告怎么写。

    公交车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许千山和女同学坐一起,郑旭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生闷气。车快到北大西门,许千山和女同学起身准备下车,郑旭在后排冷眼看着,一点儿挪动的意思都没有。许千山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千山当然知道郑旭是来看他的。这辆公交到北大之后一路向北往昌平去,郑旭没别的理由坐这趟车。许千山不敢当着同学的面跟郑旭道歉,只能那样看郑旭一眼。那一眼里半是歉意,半是恳求。许千山眼睛黑亮,天生一种无辜感。他们都睡了一年了郑旭还是吃这一套,见他求饶,再生气也会先心软三分。

    郑旭在车上多坐了一站才下了车。他顶着薄暮的暑气,买了瓶汽水站在路边喝完一抹嘴,觉得怒气被这冰汽水儿压下去大半,终于能做回那个通情达理的好男友。许千山是个软蛋,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郑旭自我催眠十分钟,开始掉头往北大走。走到半路,郑旭接到了许千山打来的电话。

    许千山开口就说:“对不起。”

    郑旭听不得他道歉,刚被冰汽水儿压下去的怒气又起来了,口气比平时冲得多:“习惯了,没啥对不起的。你哪天对得起我一次,我才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