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自己一起被传送过来的小碗在发现危险之后,迅速变大,抢在黑衣人给自己卸部件前把他打成了一团烂肉。
路禹拍了拍大碗的肚子以示感激,紧接着便走到了黑衣男人的尸体边上,解开他的衣服。
虽然黑衣男人部分地方的伤口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但是路禹还是想用眼确认一下。
他没有犹豫,拿起桌面上本该切割自己零部件的小刀,划破黑衣男人的心口,强忍着不适,找到了心脏。
他没有停下,小刀继续向下,更多的器官出现在了路禹的眼前。
浓重的血腥味堵塞了路禹的鼻子,他赶紧用旁边盆中的清水洗干净双手。
不是人偶吗?
临行前塞拉为路禹科普了现在魔力环境下所能制造出的人偶的类型,基础结构,以及人偶师这个群体,其中有几点,他记得格外的清楚。
“记好了,所谓人偶,便是有魂之物制造出的无魂之物,所谓人偶师,便是无魂之物的作者……或者说,是他们自诩的造物主。”
“曾经的人偶师最终目标是成为无魂之物的赋魂者,然而在漫长的发展中,他们的观念发生了改变。”
“与已经零散且失去目的地的召唤师不同,后来的人偶师有着极为明确的目标——制造出另一个‘我’。”
“无论是哪个种族,现在都制造不出‘生’,即便再强大的生命都逃不脱寿命的桎梏,想要更加接近魔法的真实,最终却会受困于躯壳的衰朽,然后被时间的腐蚀平等的带走了一切,因此逃脱衰朽求长生,渴望永生便成了所有非长生种的归宿。”
“在众多追求永恒的方案中,人偶师们挑战了‘创造’。”
“他们尝试着让受困于躯壳中的意识脱离,进入新的躯体,以崭新的身躯逃避衰朽,迎接新生,如此一来便可以变相达成永恒,隔绝衰朽。”
说这些话时,塞拉脸上充满了不屑与讥诮,像是在嘲笑着人偶师企图得到永恒所做出的努力。
当时路禹很想追问,但是无奈璐璐恰好醒了过来。
躺在路禹眼前的这具身躯,血肉具为真实,并非以其他物体填充而成,他的心脏也曾有力地跳动,如同一个真正的人。
但可惜的是,路禹当时昏迷,无法确定他是否存在意识,就内在来看,即便他是人偶,制造出来的时间也不长,因为内在的填充物是会腐朽的,需要不断的更换,如同用久的机械需要更换零件。
路禹此刻仿若置身于一间博物馆中,琳琅满目的展品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他抑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寻找着伊斯科的手臂。
终于,在大碗遮挡住的视野盲区,路禹找到了被切割下来摆放在高处还未装配件的手臂,他二话没说,找起一块布,将手臂包裹严实。
来到雕花木门前,路禹悄悄地拧动把手,放出了缩小后的大碗,在它确认安全之后,路禹这才走出来。
千篇一律的灰白色再度挤进了路禹的视野当中,走廊的摆设,房间的分布与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
路禹纳闷地四处张望,纳闷地又走回了“博物馆”,又从博物馆中走出。
一头雾水。
他进入房间时莫名其妙被传送走,如今走出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凝视着灯火通明的走廊,陷入深思的路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烈的不协调。
他走到一间房子前,伸出右手去拧动房间把手,手却摸了个空。
看着位于左侧的门把手,路禹呆滞了一秒,立刻冲向另一扇门前。
又是左侧。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旋转楼梯,他向下望去,本该是右旋的阶梯此刻确是左旋。
皎洁的月光洒在路禹的脚面上,低头沉思的他猛然抬起头,望向那弯明月,挥手下令:“砸碎这扇窗户。”
玻璃应声破碎,没有清凉的夜风涌进来,有的只是虚幻了片刻再度恢复原样的墙体。
月依旧明,月光依旧照耀着路禹。
“有意思。”
路禹已经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
这是一个镜像城堡,地表的城堡为表,地面之下的城堡为里,两者以地下室为中界贴合,塞拉找不到的器官房其实就在里侧的城堡,被切掉一只手臂的伊斯科根本不是在地面上的城堡受刑,实际上是在地下。
为了让地上地下完全一致,这里的外墙还投影出了地上城堡的外界景色,让人不细细分辨根本无法发现那些细微的变动。
路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大脑被带动着不断地转动。
地表城堡的规模就已经足够庞大,内部的各种布置都如此的精妙,而地下竟然还有一个截然相反的城堡……制造这个城堡的人,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
在这个几乎没有人到来的月刻结界内,地下城堡的建造有何意义?
“嗒。”
“嗒。”
静谧中,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如雷鸣般响亮。
路禹汗毛直立,身子不由得有些僵硬。
哪怕在蓝水城经历了战争的洗礼,面对着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以及一个又一个诡异,他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伴随着脚步声临近,路禹已经能够断定,对方只有一人,而且并不是穿着着制式盔甲的骑士,因为他完全听不到金属甲叶碰撞摩擦的声响,而在那轻盈而缓慢地脚步声之余,似乎有什么轻盈的东西在地面上轻轻拖行,像是不小心曾在脚腕上的缎带,摩挲着大理石地面。
走廊的尽头,灯火摇曳,人型的轮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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