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造访银枫大教堂的大人物不少,在罗耶祷告期间,塞拉又被修女喊走了,无奈之下塞拉只得和罗耶说了声抱歉,而后匆匆离开。
路禹很努力地向夏蕾姆辟谣,终于让她相信那些离谱的传闻充满了艺术加工。
“艺术来源于生活。”
祷告结束的罗耶站起身,笑着说:“当晚在风暴亲王宅邸,您的胃口确实很好。”
能感受到路禹被暴食者这个称号所困扰,因此罗耶并未深入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与路禹聊起了光辉之神。
“路禹阁下是被塞拉神选带回教国的,也信仰光辉之神吗?”
这问题的危险度数很高,路禹不得不警觉:“我对能引人向善的神明心怀敬畏。”
说的是光辉之神,路禹心里想到的却是劳伦德。
罗耶向路禹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在许久之前我来到这里时内心充满了疑问,也曾愤懑地呼喊着什么,不过事后想来,还是我太不成熟了。路禹阁下说出的话,我足足三年才明悟……想必路禹阁下一路走来,定然看到了与我相似之物。”
路禹觉得罗耶误会了什么,但是这时气场不能虚,只要微笑就好了。
“请不要一口一个阁下,我听着别扭。”
“这是尊称。”罗耶有些疑惑。
“我们站在这里平等对话就足够了,不需要加入一堆敬语,很累。”
坐在路禹身边的夏蕾姆突然倚到了路禹的肩膀上。
路禹像是触电一般想要站起身,但同一时间,失去倚靠的夏蕾姆就这么直勾勾地倒向了地面。
手疾眼快的罗耶快步上前扶住了夏蕾姆,然后无奈地解释:“她经常这样。”
夏蕾姆躺在罗耶的怀里呼呼大睡,路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睡美人吗,怎么清醒了没一会又睡着了?
“夏蕾姆在魔法上有些特殊的天赋,而这个天赋不仅为她带来了一些强大的力量,也带来了麻烦的副作用。”
“随时会睡过去?”
“倒不是随时……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
将夏蕾姆扶正,两人再度面朝银枫树神像坐下。
“路禹阁……路禹先生听说过侵染之灵吗?”话题的切换很跳跃,这个书卷气浓郁的青年丢出的话题很随心。
“大部分战争中的内容我都有所耳闻,比方说,你们帝国六柱也是诞生于那场灾难之中的。”
对于帝国六柱这个称呼,罗耶只是摇了摇头:“六柱已是过往云烟,先祖们的光辉早已黯淡,时至今日,不过剩下了六个被扫进了历史尘埃当中的家族,我们早就不是梭伦的支柱了。”
“躺在祖辈的余荫下,不必日晒雨淋地劳作,不必汗如雨下地苦役,吃的是白米白面,喝的是甘甜的果汁,醇香的美酒……过往云烟至少也曾灿烂过,先祖灿烂的那一瞬间让你们在起点就赢了这片大陆无数的人,是不是支柱很重要吗?”
罗耶愕然地看着路禹,表情也一下子舒展开。
“和传闻中一样,暴食……路禹先生说话很直接,杜维尔就是受不了您的不委婉才出了大丑。”
“你不介意就好。”
“不介意,贵族之间说话总是弯弯绕绕,有时候直言不讳说出口就能传达到的意思,他们硬是说成了谜语。倒不是贵族们不愿意真诚,而是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人会把真心话第一时间说出口’成为了大多数贵族们的共识,大家都认为藏在话里的那些‘谜语’才代表着真实,说话直白的人反倒是被认为是不懂规矩的异类。说实话,这样说话真的很累……我很喜欢您的直接与坦白,但是大多数贵族恐怕不会喜欢您的直接。”
“我也不打算和贵族们呆在一起,不喜欢也无所谓,毕竟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路禹无所谓地说。
“贵族掌控了商业,知识,大量的生产素材,如果您打算久住梅拉,即便不情愿,您多少都会和他们打交道。”
路禹笑而不语,他的计划是自给自足,除了一开始买卖可能还要跟贵族们有些接触,之后只会和他们渐行渐远。
看到路禹和罗耶有说有笑,返回的塞拉略显诧异。
罗耶本就是等待塞拉道别,他牵着夏蕾姆的手站起了身。
“这就离开了吗?”塞拉问。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感谢塞拉神选的照顾。”
临别前,罗耶对着路禹微微点头。
塞拉看着罗耶的背影,问:“你和他都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了一些,从侵染之灵到贵族,再到他在梅拉大陆行走的见闻,我也随便说了一些送璐璐回家见到的人或事,都挺有感触的。”
塞拉若有所思的望着逐渐消失的罗耶与夏蕾姆:“你和他似乎很投缘?”
“算是这么久以来给我第一印象最好的贵族了,不端着,不摆着,说话也不别扭,愿意照顾我的习惯,也会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提出一些友好的建议,挺温和友善的一个人。”
看见路禹对罗耶评价颇高,塞拉把原本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上一次罗耶来到教国时说的话一直让塞拉很在意,当时的他有着符合这个年纪的冲动、莽撞与热血。
可是这一次,罗耶十分地沉稳,不再轻易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罗耶不是来寻找答案的,而是来证实自己的心中所得。
他得到了什么?
一年多的时间里,什么改变了他?
按照约定的时间路禹一行人来到了教皇塔,惯例释放魔法屏障之后,黑衣修女从暗格中取出了一沓卷轴。
“这次让你们过来,是想为你们的庄园选址提供一些选项。”劳伦德说,“路禹都告诉我了,你们在家里讨论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不如听一听我的意见?”
见众人面面相觑,劳伦德笑了笑,让黑衣修女展开了第一幅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