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道了声谢,下床搬了个椅子坐在庄念旁边。
两个人安静的呆在一块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他攥着庄念的手,另一只手落在他的侧脸上摸了摸。
“瘦了。”他轻声说着,商量着,“念念,别睡了好不好?做你喜欢的松鼠鱼给你吃。”
床上的人依旧不急不缓的喘息着,回应他只有满屋的寂静。
“没关系。”他笑着揉了揉庄念的眉骨,起身吻上他的唇,神色和言语都宠溺着,“我等着你,多久都等。”
他看到庄念病床旁边的小皮箱,还记得那是庄念要离开时带的行李。
拉过皮箱,轮子在地上哗哗的响了一会。
他盯着密码锁看了两秒,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刷拉--
小皮箱应声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曝露在了灯光之下。
两颗纽扣,一个领针,是他们去度假村时留下的。
两套西装烫熨整齐的跌落着,是顾言绑着人跟他一起出差时连夜找人定做的,当初说要还,庄念答应了却没有说话算话。
还有一件西装上衣,是之前庄念为他挡了热油,撞车那天披在他身上的那一件,油渍还印在里衬上,像是刻意没有去清洗。
最下面还有一套,是顾氏集团旗下酒店的工作服。
那天庄念穿着这身衣服,说想要他。
顾言不自知的拉长了下一次喘息,仿佛重新体会了一次尖刀刺穿胸口的痛感。
皮箱的另一边是码放整齐的两大摞宣纸,上面或多或少的用褐色中性笔写着字。
那是两千多个日夜,庄念笔下对他的思念,和小心藏匿起的,汹涌的无处宣泄的爱。
庄念要走了,不是从一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而是要去另一个国家生活,可他的箱子里没有对过往生活的留恋,没有对一座城市的眷恋,甚至无关于衣食住行。
他要走了,走时带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
这是重逢之后顾言第一次深刻的,直观的感受到庄念的心意。
不是通过臆想对方的某个眼神,也不是揣测猜想对方的下意识反应跟行动。
他第一次直白的、赤裸的看到庄念爱他。
顾言颤抖着端起一张宣纸,生怕弄碎了似得很轻的谨慎的捏着。
那些落在宣纸上瘦劲清峻的字,像是骤然穿入心肺的一颗颗子弹,炙热的滚烫的,让人忍不住战栗的,带着疼痛撼动着他的灵魂。
从‘我爱你’到‘看谁都有你的影子’,顾言虚掩着唇哭了出来。
他慌张的用病服擦掉眼泪,生怕哪一滴落上会脏了庄念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