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李澹低声说道。
崔琤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解下披风将她裹了起来。
李澹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体凌空的一刹那,崔琤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小猫。
凛冽的冷香瞬时侵入她的鼻腔和肺腑中,将她整个人都裹挟在香气之中。
崔琤的喘息有些急促,她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深水里。
强烈的下坠感让她变得恍惚起来,虚软的左臂下意识地攀附上李澹的脖颈。
他旋即将她抱得更紧一些,那有力的臂弯稳稳地将她拥住,让崔琤终于有了实感。
“要下雨了,令令。”李澹低声呢喃道。
隔着一层披风,她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意。
猎猎的山风将李澹高高束起的长发吹得凌乱,暗夜中那双浅色的眼瞳闪烁着吊诡的光芒。
他的执念太深太重,仿佛将心魂都牵挂于她的身上。
崔琤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李澹的情绪,她下意识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他哑声说道:“别怕,令令。”
李澹话音刚落,轰隆的雷声便响彻云霄,数道闪电将幽黑的夜空照成深紫色。
他抱着她边快步前行,边安抚地掩住了她的耳朵。
在他们踏入那处隐秘山洞的瞬间,暴雨倾泻而下。
雨幕将天地笼罩于水雾中,苍青色的群山被雷光照亮,发出迅猛的吼叫声。
前世崔琤困守深宫十年,未曾到过山野,也未曾见过天地,没想到的是今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竟是在如此场合。
但熟悉的寒意已然再度袭来,她蜷起的手指松开,险些连怀中的小猫都要抱不住。
头颅里似是被埋了一根长针,让她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李澹点亮火折子,将披风铺在地上,然后脱下外衣将她抱在怀里。
“先别睡过去,令令。”他拍了拍崔琤的脸庞轻声说道。
她的脸颊泛着潮红,眉头痛苦地颦蹙了起来。
“可是我好疼啊……”崔琤小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一根软刺狠狠地扎进李澹的心里。
她从不在他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委屈和软弱,可她明明也只是一个孱弱的姑娘。
那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试图从他的身上汲取热意。
他没再阻止她睡过去,没过多久崔琤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李澹小心地解开她的领口,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能够睡得更舒服些。
听到下属说崔琤出事时,他刚刚赶回上林苑。
李澹没休歇片刻便直接闯进了密林中,纵观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这般疯狂过。
直到将她抱在怀里,他才放下心。
李澹甚至没去想如果她出事,他该怎么办。
他的这条命都系在她的身上,长久以来偏执的欲念化作强烈的保护欲,让他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的身旁。
实际上他心中清楚崔琤不需要他,是他在渴求着崔琤需要自己。
山洞外风雨如晦,他知道这样的山雨最易引发山洪,即便是禁军也不敢深入。
但山洞中却宁静祥和,他抱着崔琤和崔琤怀里的小猫,纷乱的思绪最终平复。
李澹半分倦意也没有,他取出一个瓷瓶,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处。
姑娘连包扎都不会,瓷白的掌心渗出血来,看着有些骇人。
他仔细地为她处理好所有的伤处,而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夜半的时候暴雨加剧,惊雷将崔琤从梦魇里惊醒。
她还发着热,迷迷糊糊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
“郎君,好难受……”
少女的声音甜软黏腻,又惹人生怜。
片刻后他才发觉她并没有苏醒,而是又开始在梦中说胡话。
李澹知道她很少梦呓,只有在生病时才会偶尔吐露出些许的心迹。
他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脊背,轻声地说道:“很快就会好了,令令。”
下一刻崔琤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我都变得端庄娴静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呀?”
他的心中猛然一阵悸痛,像是被一把利剑狠狠穿过。
“喜欢你的,只喜欢你。”他压低声音在她耳侧轻声说道,“什么样的令令,我都喜欢。”
听了这话,她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