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约将糖人递给她,崔琤笑着接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蝴蝶?”她抿唇一笑。
柳约的耳根微热,温声道:“崔大公子说道。”
崔琤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诚实,旋即笑出了声。
“你下次可以说是猜的,这样就会显得我们心有灵犀啊。”
两人并肩走在河边有说有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魏国男女之防不重,尤其是对已经开始议亲的男女,常人只会艳羡祝福。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架停着的马车中,正有一双眼睛死死地凝视着他们二人。
李澹微微向后倚靠,他按捺住心中的恶念,放下帘子。
崔琤这些天出行他都会暗中派人跟着,他性子多疑谨慎,在她的事情上更是极是小心。
李澹不敢赌,他不敢和无常的命运去赌。
前世他贵为天子,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他的面前,这一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松懈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行宫,今夜匆忙赶回来本只想看她一眼,却没想到竟撞见了她与柳约私会。
看着两人相拥的一瞬间,李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就好似猛地堕入深水中。
强烈的下坠感让他的眼底泛起恶欲,他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他的薄唇微动,向驾车的人说道:“回府。”
正在车夫将要扬鞭时,马车的帘子被人倏然从外间拉开。
倾泻而下的清辉照亮了李澹苍白的脸庞,他的神情微动,竟是有些错愕。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少女身上浮动的馨香悄无声息地蔓入马车中,他没由来地有些躁动。
“身子好些了吗?”李澹垂眸轻声道。
他也不知崔琤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因此难得有些无措。
崔琤低声说道:“前些天便好了。”
两人的距离极近,他只要仰起头就快要能亲吻到她。
“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他的手指轻叩着马车的边沿,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有。”她撩起额前的碎发,“我也是刚刚才瞧见二哥。”
自从那日后崔琤便一直唤他二哥,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李澹还是感到悦然。
她每唤一次“殿下”,就无疑是向他的心口插上一刀。
现在她愿意唤他“二哥”,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那日的事,已有眉目。”李澹温声说道,“你若愿意,查明之后我与你当面说清。”
他轻声道:“若是二妹妹没空,那还是信里再叙。”
李澹十六岁时就出宫开府,与人传信也方便许多,不再需要重重的核验。
加之还有皇帝的疼宠,他的亲卫完备,且能够插手许多事务。
崔琤只是点点头,既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
李澹没觉得不快,反倒有些欣慰,他的姑娘长大了,这是好事。
他轻声说道:“夜快深了,早些回去。”
夜风再度吹乱崔琤的发丝,她的面容因月色覆上一层朦胧的美,眼尾的那颗红色小痣像盛放的桃花般灼灼生辉。
他心中一滞,手下意识地举到了半空,想要帮她将乱掉的发丝撩起,最终还是慢慢地放下手。
他差点忘了,他已经不是她的郎君。
他……不是那个被她放在心上万般偏爱的人了。
李澹稍稍一顿,低声说道:“快回去吧,令令。”
看着她上了马车后,他才又向车夫说道:“回府。”
*
端宁公主回来的次日,崔皇后便生了病。
崔琤跟着家中的几个姐妹入宫侍疾,到半晌时太子竟过来了一趟。
他的气色好转许多,但眉宇间却带着些郁气。
崔皇后惊诧地看向他:“阿淙,你不是还头痛吗?”
“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已经好转许多。”太子坐在母亲的身侧,目光却向着她们几个扫来。
崔琤觉得有些怪诞,他的眼神太过凌厉,仿佛要将她看透,全然不像平时文弱谦和的模样。
但太子也并无恶意,仍旧谦恭地接过瓷碗,服侍崔皇后饮下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