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如琢 醉纸迷金 1012 字 5个月前

    我不是头一回做梦了。

    近来总是梦到那些纯净无暇的过往,事无巨细。

    也是做了梦以后才发现,一些我下意识忽略掉的细节原来如此清晰,多少有些凄凉的味道了。原来年幼如于小鱼这般毫无防备之心的娃娃,也能被陆昭戎吓到眸光色变。

    我自到锦城已两月有余,一步未曾踏出过陆府。

    陆昭戎有一个亲兄长,名叫昭华,比昭戎大上四岁,无字,是个傻子,在我隔壁院住着。

    我不喜欢外头光秃秃的枝杈,昭戎说锦城的三月份会开满城的花,如今是一月份。

    他总是匆匆回一次家,匆匆来瞧瞧我,再匆匆出了门,大半月不在。

    我床上的纱帐是蓝色的,雾蒙蒙一般,红木说这样有仙气——红木是我和昭戎上岸时施以援手过的一个姑娘,那时我们在琴川。

    但我其实午间休憩总是趁她走了就别开帐子,然后开了窗,露出外面的枝杈。这样,就好像天虞山跟我一同来了这陆府。

    外面飘着细雪,我很喜欢。

    脚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天虞山从不会下雪,除非天罚很重,云压得低了。

    “哦,你家公子呢?”

    是昭戎的声音。

    我安安静静看着门的方向。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也许……我希望他进来。

    也许我害怕他进来。

    红木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傍水而生的女子温婉的味道,柔和有力,“公子近来嗜睡,这会儿怕是没醒。”

    雪压在枝头重了,纷纷扬扬坠下去,朦朦胧胧地滑过窗子。

    “窗怎么不合上?”

    外面好像有一阵安静,应当是红木在做反应——她又在摇头笑了,“多半是公子趁我不在,又悄悄打开了。”

    昭戎的语气重了些,“这般冷的天,莫要由着他。”

    我想着昭戎皱起眉的样子,眼睛里会带着重重的压迫感,然后潋滟的容貌就会很自然地变得成熟冰冷。

    无声地笑了笑,我愉悦地翻了身正对着窗子,簌簌的雪静静地落着。

    如果陆府有一个小姑娘,就可以给她取名叫雪,就叫……簌雪。

    那个小姑娘一定比昭戎要美。

    我颇有兴致地抬眸,想着,等昭戎走了,就让窗外的枝杈长出叶子来,定要更好看。

    ……可是,枝杈不见了。

    ——床边糊了一大团的阴影。

    陆昭戎深沉的目光猝不及防撞进我的眼睛,他正抬着手,想合上我的窗子。

    我一下平静下来,慢慢撑着身体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