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慢慢下了决定:“到时我把人留给你,我和长玉提前把黎府的人带走。”
秦南川起身去一旁提来了鸟笼子,接过信纸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过了一遍,然后看着他欲言又止:“于长玉……就那么要紧?”
陆昭戎搁置笔锋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利索仔细地收拾了桌子,并未答话。
秦满沉着脸将信纸放进小竹筒里,绑在鸽子腿上开了窗放出去,随着飞鸽踩在手上借力,他转身靠在窗沿懒散地笑了笑,调侃道:“再怎么要紧,陆府也不能添个男主人,要不然主家姓陆还是姓于?啧,少不了闹腾。”
陆昭戎笑笑,并不理会。
秦南川斜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秦安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昭戎抬眸,“不必在意。”
“少爷。”门外的小童敲了敲门,“到了。”
一行人懒懒散散地往上爬。
于长玉走得慢,落后秦府一大截。街道上铺着红绸,木桩上系着红绳,福袋和请愿条迎风招展,坡很陡,没走多远秦夫人就受不住了。
陆昭戎远远看他们有停下的趋势,想回头拉于长玉一把。正要回头跟长玉讲,便见于长玉缓缓端起了手臂。
——那个动作在他眼前缓慢放大。
他安然自若的心情霎时间有些暗流涌动,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件衣服。
黑袍如墨般地过渡到袖口,变成暗红色,侵染到衣裾的时候能看见如烟雾般的山峦在起伏。
他忽然觉得那件拜神衣好像原本,就该穿在于长玉身上。
金石打造的水滴状钗子乍如扇面般开在脑后,他仰着头往上走,仿佛身后垂坠着红色的缎带。可能琴川距离天虞还是太近,他总觉得,于长玉一走就闪回去了,很不安定。
听得他唤,于长玉回眸,压迫感沿着街道蜿蜒而下,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路人的目光都聚在这里。
陆昭戎压下意图蹿上来的焦急,快步过去抓住他的手。
于长玉瞥了一眼秦府众人,好像还记着自己“不会说话”,躲开他们的视线后下意识放轻声音:“怎么了?”
声音很轻柔,压迫感却越来越重,陆昭戎背后沁出了些许细汗,胸腔里充斥着恐怖的窒息之感——他极力克制着颤抖的音调,说:“不然,我们不去了吧?”
于长玉眼中浮上了些许疑惑和不易察觉的躁动:“为什么不去?”
陆昭戎终归受不住他莫名其妙来的压迫,喉头忽然翻涌上来一股腥甜。
他看着于长玉,就那么看了一会儿,然后压抑地笑了笑,迅速调动内息,“我闹你呢,去吧。”
于长玉极快地皱了下眉。
他小心谨慎地跟在于长玉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