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容姒眸色微有波动,“呈上来。”
小童匆匆而去便又匆匆而归,两个人左右两边拉开卷轴,徐徐一展,长孙容姒视线定定地放在上面,沉默少许,抬手示意向外展示——
一幅水墨山河。
小童高唱出那句诗:
“朱笔落时雨微雪,梅与河山两凋零。”
一时满堂寂静。
我听此句心底轻轻撞了一下。
他画上简简单单,因而显得有些枯败,一半是秀丽热闹的亭台楼阁,一半是静谧安然的村庄。
那是个寒冬,拉车的老翁从村庄走向楼阁,衣衫单薄,画面大气,山间隐隐约约有雾气缭绕的感觉,画得很模糊。
昭戎把手里的茶喝完,起身招来婢女,直言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然后带着我悄然离去。
等上了马车人就往我怀里钻,哼哼唧唧着腹里烧得慌,埋怨我读书少,各种折腾。
我自知理亏,便叫他在怀里翻来覆去,犹豫了一下,抬手在他腹部轻轻揉着,承诺道:“我今后多读些书。”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趴在我身上,“长玉。”
我看着他,“嗯。”
“长孙容宓在的时候……”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你是不是醋了?”
我僵了一下,没出声。
但下意识抿了下唇。
陆昭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底有些失望,“不能叫我高兴一下吗?”
也许是方才的撒娇劲头还没过去,他语气里委委屈屈,眸底深处透着丝丝缕缕的期待和小心,便忽然叫我回忆起那份闷痛来,回绝的语调骤然一转——“是。”
我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愣了一下。
陆昭戎脸上空白了一瞬,继而眼眸微向上抬,眼睛缓慢而细微地睁大,嘴唇动了动,“你,再说一遍。”
……比起他小心翼翼的神态,此番动静其实更叫我难过。
我默了默,抬手按住他后脑,不容置疑地在他唇上吮了一下,“她比我更合你心意,我不喜欢。”
——陆昭戎怔怔地望着我。
我垂着视线任他看,忽一抬眼,便见他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眼睛里闪着明动的光泽,我竟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模样……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心境。
也许在将来很久,我和他越走越近的时候,回想起这个瞬间,我还是会被他惊艳到。
我花费多少时间了解到的,有关昭戎的事情,那个姑娘几句话就知道了,她比我更解人,比我更会巧言令色,比我胆子大比我聪明——而且,离他那么近。
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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