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凉风环绕,脚下变轻,似乎马上就会被这团风带走。
“收兵。”于长玉吩咐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些强硬。
陆昭戎心底忽跳了一下,烦闷与躁乱转瞬歇下,莫名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他险些忘了,于长玉,其实什么都知道。
陆昭戎腰上一紧,眼前一花,再转眼便在长孙府门外落了地,心跳声乍然惊起。
一抬头,于长玉正隔着黑布与他对望,似乎有隐约的怒意被克制着。
陆昭戎下意识挣动了一下,心绪混乱了一瞬。
于长玉胳膊紧了紧,收着力看他站稳了才力道一松,慢慢把他放开,避着伤口后退了半步。
他浅色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一切情绪,抬手把黑布条抽解开,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久未言语。
陆昭戎也不似从前那样,好言软语地去安抚他,只是低垂着视线愣怔着,等他专注又紧张地检查。
两人一时沉默。
于长玉抬了抬手,似乎心疼,犹豫着想看一看他的伤口。
陆昭戎反应迅速地躲了躲,牵强地笑了笑,说:“没事。”
于长玉手臂僵在半空。
陆昭戎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补充说:“不疼。”
于长玉安静地收回手,似有若无地把胳膊背在身后,似乎又开始走神。
陆昭戎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想要去哄一哄问一问的念头,转过身略指了指府内,说:“还没,清理善后。”
“……好。”
陆昭戎快步往回走,刻意站得离他远了一些。
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着他,却不曾跟上他的脚步。
陆昭戎假意指挥检查,站在府门边上,一边故作不知于长玉关注的目光,一边又舍不得跨进去这门槛,彻底隔住这视线。
他知道,其实不用他再回去看后面的事,但是他不敢面对于长玉。
他总觉得,于长玉这个人,靠的越近便越力不从心,越有距离却又越引人深陷——他太深邃了。
于长玉想什么,他不会说。
他总是等着去实践,然后在这个过程中纠正自己,最终得到一个,和自己预想中差别不大的结果——如果没有得到,他也不会去逼迫,只会不断反思自己。他总是不在一开始认为,旁人是错的。
陆昭戎从前不懂他,总觉得这个神对私情太平淡,于是迫切地想逼近他。
后来他懂了。他知道于长玉总是把隐私的部分藏起来,所以能被只显露出一星半点的东西,都是于长玉小心翼翼藏在心底里的事。尽管他因他而学会了直白的表达,但他仍然保留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