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艰难地开口, “我以为哥你不会再接我电话。”
信息只输到一半, 余渊心不在焉, 略过他无意义的对白, 再次问:“什么事?”语气比刚才更加不耐, 只想快点结束通话。
一街之隔,徐慎之躲在车旁阴影里,远远看着月光下的身影, “看到朋友圈才知道,原来哥也来英国了。往年圣诞我都有准备礼物, 虽然最近发生了些不愉快,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明天就是平安夜,什么时间都行,方便见一面吗?”
他很有心机地用了‘也’这个字,事实上却是看到照片赶来的。
即便如此费尽心思,换来的也仅仅是毫无波澜的另外三个字:“不用了。”
徐慎之自嘲地苦笑了下,这种结果他不是没预想到,因此有备而来,“还记得去年圣诞我送你的清初徽章瓷瓶吗?这次是同系列的茶盏。”话说到这,再无其他筹码,电话里静了片刻,每秒都是煎熬,他终究沉不住气,故作大度地低姿态妥协,“如果你行程满,不见面也无妨的。我把瓷器送过来,你找个人接收一下就行。”
余渊敷衍地“嗯”了声,“阿忠明天到,你联系他。最后次,明年别再准备。”他顿了顿,朝街对面看了眼,意有所指地说,“往后谨言慎行,除了身份方面的事,不会再帮你缮后。”
听筒里很快传出挂断后的信号音。
徐慎之眼睁睁看着余渊大步往回走,消失在房门后。那是道他永远无法迈入的门,抓着手机的关节和指尖因用力泛白,整个人陷入没顶的绝望中。下一秒,手机狠狠摔了出去,砸在车窗玻璃上,应声弹落,玻璃碎成一张细密蛛网。
一通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余渊回到沙发坐下,点开微信聊天对话框时,嘴角又悄悄勾了上来。
未读信息有两条,都是苏阳发的。一条问他明天行程,另一条关心他怎么洗澡,一楼卫生间没有淋浴设备,更没有浴缸。
手机抵在唇边,他用语音回:“所以让你先用浴室,到底有没有在洗了?”
这是苏阳第一次收到余渊的语音回复。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光溜溜时听起来就会产生神奇化学反应。苏阳不由联想到一些梦中画面,条件反射般从水中直起身,带倒手边放浴巾的置物架,摔在瓷砖上发出响亮碰撞声。
石屋以木质板材为主原料,又是十好几年前的工艺。隔音只有勉强及格水平,更别说余渊听觉本就敏锐于常人。他踩着软底拖鞋上到二楼,卧室门开着,一张大床上只有儿子歪斜在正中央,对面浴室的门紧闭。
余渊轻敲两下门,关切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本来没事,置物架倒了扶起来就是,这一问反而有事了。手机从苏阳湿漉漉的手中滑落,‘扑通’一声,坠入浴缸。
苏阳惊慌失措地捞出手机,对着门外方向:“没事,手机掉水里了。”
浴室掉水里大概率指浴缸,余渊简单分析了下,得出结论:“你在泡澡吗?”
苏阳捡起浴巾胡乱裹在腰间,匆忙地从浴缸中跨出来,“马上……好了。是不是要用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