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关了,冉寻先行去卧室。
游纾俞借口换睡衣,躲去露台吹了一会晚风。
冉寻的话让她想起从前。
她那时还没有买下九层,与冉寻一起住十层。那晚,她们因为吵架气氛不好,冉寻深夜跑去琴房,弹了一首肖邦二号夜曲。
然后小狗求和似地跑来敲她的门,姐姐,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让我进去嘛。
但那晚错的分明是自己。
游纾俞冷淡答了一句墙壁不隔音,在读文献,别弹了。
愈错愈深。
门外很快就寂静下来。
原本每次吵架都会软磨硬泡许久的冉寻,之后再没有烦她。
游纾俞坐在门边的地毯上,听冉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打开手机,去搜原版夜曲,戴好耳机。倚着墙壁坐了很久。
名家的曲子再优美,终究精致而机械,不能复刻弹奏人当时酝酿许久的情感。
就像她再也没能听见琴房传来冉寻只为她而弹奏的曲子。
吹到睡裙面料发凉,游纾俞才转身回去。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冉寻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旁,没有四处打量,只是端详着手中信封。
冉寻太懂得分寸感为何物了,纵然从前亲昵,如今也分毫不逾矩。
听见声音才转身,柔声问:游老师收拾好了?
游纾俞觉得这句问话透出几分奇怪,让人想到暧昧的引申义。
她嗯一声,脸颊稍热,示意冉寻坐,想了想,倒杯温水,加入几颗干柑橘片,推过去。
冉寻不喜欢喝白水。她抽屉里除了柑橘片就是茶和红枣枸杞了。
谢谢。冉寻捧起杯子,礼貌朝游纾俞笑。
那我们就开始了?我想问游老师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完全可以不回答,全凭你此刻的心情。
游纾俞点头,很平静,你问。
奶奶目前的情况怎么样?冉寻视线微微落下去,注视光洁的玻璃杯沿。
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多少事?
她从没想过李淑平会患上阿尔茨海默。记忆中的奶奶总是宽和严谨,身为理科老师,讲课水准极优秀,性子也要强。
现在却开始忘人忘事。 游纾俞默然很久。
两年前。她轻声答。
那一天回家,奶奶忽然不认识我了,要赶我出去,还一直问我小寻去哪里了。女人声线隐隐透着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