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被蓝苏轻飘飘打断:
“——不早了,我去处理一下伤口,父亲也早点休息。”
语罢,她拎着裙子上楼。
与从前一样,上楼的脚步极轻,没有任何声音,同所有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一样,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一样的,是那根总是弓起来的脊骨,竟挺得笔直,似乎有人用手在后面提着。
那一幕,刺痛了大小姐蓝姗。
因为她发现,这个从未走进她眼睛的蓝苏,竟这样优雅,坚韧,让人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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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两天,蓝家上下消化“蓝苏变成二小姐”的事实。
蓝浩天也终于回过神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敲开蓝苏的房门。
不再愤怒,不再指责,不再叱骂。
而是如面对霍烟如出一辙的,谄媚。
“小苏,伤口怎么样?还疼吗?”苍老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蓝苏跑遍大江南北,这种脸色见得许多,很多时候,表面笑的人,心里不一定在笑。
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蓝苏也回答得敷衍:
“抹了药,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
蓝浩天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第一次在跟蓝苏说话时用了商量的语气:
“再过两天,等你手臂上这道口子好了,一起,全身去做个祛疤手术。头发也接成长的,手心手背的茧也去做掉。我呢,已经让人去给你买衣服了。二小姐么,就要有二小姐的样子。”
突然做这么多,自然不是真心要给蓝苏充行头。
蓝苏静静听着,没有接话。果然,下一句,蓝浩天就暴露目的。
“要是被霍烟发现你的身份,你恐怕不好交代。你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但别忘了,你姐姐,现在还在医院。”
蓝苏的眼睛一眯,惨白的脸闪过狠意:“你威胁我?”
蓝浩天继续笑着,咧开的嘴呲出吸烟熏黄的牙:
“不是威胁,是提醒。要是身份暴露,你跑不了,蓝家更跑不了。蓝家要是没了,就没人管你姐姐了。”
一条蛇在热带雨林的深处爬行,隐藏于阴黑潮湿的树叶下吐着信子,探寻跑错路的猎物。但凡一个走错,被他抓住,咬上一口,毒液就会顺着伤口穿进血液,毒发全身。
蓝苏,始终还是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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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 蓝苏做了全身的祛疤手术,剩下救霍烟的那一道。手脚上的多处厚茧被刮掉,留了薄薄的一层皮。为了体现“沉睡多年”的病美人体质,她做了全身美白,原本到肩膀的短发接到腰际,活脱脱一朵温室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