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苏说:“我可以问她,把照片发给她,是不是她女朋友她一眼就知道。”
“知道了,然后呢?”
“如果不是她,当然万事大吉,如果是,那就分手。”
问题就在这里。
“你为什么觉得江枫会跟她分手?”
蓝苏没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趴在车窗的身子收了回来,坐回皮椅。
“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烟的眼神十分冷静,仿佛现身所处不是地下车库,而是公正严明的法庭。
“我是江枫的上司,你是我太太,在她视角里也等同于她的上司。我们跟她之间,只有公事。而女朋友、感情,这是她的私事。”
蓝苏将她的话翻来覆去捋了一遍,终于捋出一条思路。
“你觉得我公私不分?”
霍烟否认:“我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需要保持距离。”
不清楚自己的说辞是否会伤害蓝苏,接着解释:“就算这个女人是汤婉儿,她只是跟一个男人一起走,能说明什么?就算她真的行事不端,江枫知道就一定好么?她也许沉浸在谎言里很开心。也许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蓝苏凝望着眼前这张面孔,似乎来自希腊神话的深邃的五官在那一刻竟也出现那些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作壁上观的、冷漠的、神的陋性。
“江枫是你的下属,但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资格去享受一段正常的爱情。我现在看到了,知道她可能被骗,告诉她提醒她一下,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霍烟的嘴唇微微收紧,眼神闪过一瞬的无奈,却始终如一的坚定。
“正义感太强会弄巧成拙。如果她真要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件事,那她绝对不希望那个人是她的老板。”
至此,蓝苏终于明白,她与霍烟最本质的不同,是她生活在凡尘,霍烟生活在天上。
她从当年的火灾里爬出来,流浪街头生死一线,像空气里漂浮的灰尘一样,看到其他正在受苦的灰尘时,会下意识想搭把手。
但霍烟是云,是风,是悬浮在半空的蜃楼。她目空一切、作壁上观,不下手害人也不插手帮人,信奉几千年前的无为而治,认为所有人都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清高得没有感情。
私家车缓缓启动,跟着安全出口的指标一路驶出地下车库。蓝苏靠着皮椅,脸朝窗外,整个人几乎融进漆黑的皮套。
“你真的很冷血。”
蓝苏说。
是最近发生的一切给了她错觉。
霍烟向她坦白没有残疾、问她要回国的礼物、在镜头前牵手时用大拇指摩擦她的手背,她以为,这人不似传言那么冷漠,还是有那么一些人的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