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校园的雨忽然变得越来越大,赛道上的舒临安早已浑身湿透,浅灰色的运动衣淋成了深灰色,身上的汗和雨融在一起,紧贴他的身躯。
塑胶跑道的红漆被雨水冲刷的发亮,运动鞋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响,脚底打滑,舒临安一个不慎,向前滑倒在地。
场边裁判立刻吹了声哨,“同学,需不需要场外救助!”
场外救助意味着弃权,接受场外救助等于自主选择弃权。
左膝盖骨上的皮肉直触地面,舒临安面色苍白,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愣了半秒,手借着地面的力试着站起来,掌心却又是一滑,差点连上半身一起倒在地上。
这是第八圈,跑过了七千多米,他的体力就算再好,到了现在也已经濒临界限。
瓢泼大雨袭面浇来,舒临安的前方被雨水遮挡,腿上的疼痛和模糊的视野让他面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彷徨。他快要五感失灵,连方位都辨不清,更何况站起来重新跑完全程?
裁判的询问声被挡在了大雨里,他一点都听不见,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大雨声,冰冷的毫无感情。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像是一缕光,透过厚沉的雨幕,最终照射到他的身前。
舒临安缓慢的抬头,雨水混沌了他的双眸,可那视线却是牢牢的胶着在一个方向——声来的地方。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光所拥有的魔力,温暖、明亮、驱散黑暗。
楚谨朝的嗓音便是如此,如魔音一般,恰如其分的驱赶舒临安心中此刻,无谓的阴暗。
“舒临安站起来!”
佟晖站在六班的观众台上,带头高喊:“你一定能拿第一!加油!加油!”
舒临安在六班的境地一直处于被漠视的状态,即便这种状态在楚谨朝的到来后有了某些缓和,但对大多数六班的人来说,甚至连后来的楚谨朝他们也一起漠视过。
楚谨朝和舒临安同处于被他们孤立的边缘,但舒临安和楚谨朝又有不同。舒临安没有楚谨朝那样好的成绩和人缘,他性情孤僻,在班上除了和楚谨朝交好之外,谁也不肯搭理。
漠视与拒绝交流形成了两把双刃剑开始互相抵抗,他们大多数也从不把舒临安归到六班的集体来。
即便知道舒临安要参加这次的万米长跑,他们也只是当个笑话,心里甚至偷偷想过,这样的人,肯定是第一个弃权的,他们六班又要被同级奚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