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住了他的肩膀,他便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以免她仰倒在岛台上,她的手肘接触到围裙,却感受到了他冰凉的体温,她打了个寒颤,仰头凑近他的脸颊,贴着他的面孔,“你不冷呀?”
感受到柔软的皮肤贴近面颊的温暖,他有一时间的愣神,随即便摆正她的头,亲吻她的嘴唇,她的嘴唇干燥而柔软。
“待会就会‘热’起来了。”
她被亲得有些痒,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轻笑起来,“暗示我?”
十足的暗示,确实诱人,真叫人沉迷,扎灯这样想。
“暗示吗你?”
“是明示呢。”
他的手顺着衣服的下摆抚上她的脊背,手指像是要探知她的所有那样轻缓慢触摸着她的肌肤,他的银色长发因为要做饼干所以束在脑后。
她在感受到他的触摸之后伸手轻轻拽住了他的发尾。卡修斯因为她的动作稍稍与她拉开一些距离,于是他得以清晰地看到扎灯的表情,当他的视线落在扎灯的右眼时,卡修斯不禁开始感叹,那只眼睛确实有用。
扎灯的声音响起。
“佩佩已经死了,姐姐也死了。”
寂静的夜里,烤炉里的饼干生长的声音都能听见,有时候,扎灯觉得,面粉因为温度而膨胀的声音就像血管裂开的声音那样。
窗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月亮呢?
像死去了一样的月亮,高悬的死去的月亮,月亮的尸体膨胀起来,高悬着。
“而我,也死了。”
被屏蔽的智脑的声音在她的话音落下时尖锐地鸣叫起来。
“注意……注意……重置域锁。”
“公民扎灯,请重置域锁。”
扎灯恍若未闻,她正细致地打量着卡修斯,他有一张完美的皮囊,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那样完美,当他的指尖落在琴键上时,她以为自己窥探见他的想法,所以格外受青睐。
但是他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在“爱”扎灯,他耐心地引诱她,游刃有余,而爱并不是能够游刃有余的东西。
她思及此处,又为自己的感悟感到新奇,扎灯第一次感悟到这样的道理,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刻,不免有些滑稽了。
于是她微笑了起来。
陌生。
这是卡修斯的第一反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扎灯,她的脸在微笑,但是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属于他的波动。而这样被人掌控住动作方向的束缚感,是第一次,他注视扎灯的眼神更加深沉,手掌收紧,按住了扎灯的背。
当他的嘴唇靠近自己的下巴时,就在扎灯以为他的吻要落下时,他轻轻用牙齿摩挲着她的下巴,就像品尝饼干那样,他的舌尖掠过时,甚至还有些酥痒,但是扎灯却从脊背处升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就像丛林的食草动物感受到肉食动物的视线那样,汗毛倒立。
接着她的眼睛就像失明那样,开始视线模糊起来,卡修斯那张人类的脸开始异变为奇怪的形状,厨房的景象像是高速频闪那样晃动,她不禁眩晕起来,是海浪的声音。
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海呢?
卡修斯的的体温那样的冷,几乎都不像是缠绵情动的爱侣那样火热,而是像是深海不见光那样的阴冷刺骨。
她被柔软的触肢拉回实在的世界,扎灯瞬间又沉入海水之中,溺水的窒息感又一次席卷所有感官,这一次,无比清晰而实在,她的肺管里都是水,她的手高举着想要呼救,但是顺而被柔软的触肢拉扯,束缚,牵扯,她的嘴露出水面,呼吸到了空气,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望不到边际的海水,她又因为拉拽的触手呛了几口水,无论她如何拉扯,那触肢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海水那样包裹、纠缠。
就仿佛这个世界已经被大海所淹没,而且只剩下她一个人。 多么熟悉的感觉,流放之所,遗弃之处。
背后响起了宛若深海浮现的咕哝声。
像是乌云遮日,从海面上浮起的巨影,扎灯无需回头,也已感受到了压迫与恐惧,而这种恐惧不是心理上的,而是来自远古时期的,身体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