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心想,“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如果真的死了,那算是为了洛初凉的情债而死,还是为了救季末英勇献身呢?
我希望是前者。
可即使真的是前者,她本人,根本都不会知道吧……
人生啊。
她会不会知道,你不知道,可是你能够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是,有个人会为你撕心裂肺地难过。
我耳边似乎忽然响起一声轻叹,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妈妈的脸,妈妈温柔的笑容,妈妈双目赤红的哭泣。
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
几乎是回光返照一般,我身体里忽然又恢复了一些力量。我忍着骨头裂开的疼痛,向上曲起双脚猛力地蹬在他脸上。
他发出一声疯兽的低吼,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伤脚,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衣领,似乎预备把我扔出去。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杂着很多声“住手”的呵斥声。
这时候这神经病似乎也慌了,他急切地左右摆动了一下身体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似乎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跑了两步才发现手里还抓着一个我,妨碍了他急于跑路的狗腿。
他把我高高地举了起来跑了几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到有人高声喊着“放下!放下!”
混乱之中,神经病高举着的手使劲往地面一甩,我耳边划过一阵风声,接着是失重的感觉,再然后是一股巨力忽地穿透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痛苦地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瞬间似乎五感尽失,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
这种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的听力又回来了,我听到季末歇斯底里尖叫声,一直在叫,一直在叫,而且一直都保持着那么高的音调,我真的好怕她一口气上不来。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她,想说“你别叫了,我还没死啊……”,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这样在季末的尖叫声中,我的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听季末说,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那个人还真是个神经病。
据说是为了给儿子治病去卖血不幸感染了HIV,结果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他一时受不了刺激,得了狂躁症,满脑子报复社会的思想,看谁都觉着像他老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女人都感染HIV。
这人本来已经被精神病院控制起来了,然而昨天晚上不小心被他逃了出来,而我们昨天晚上坐的地方,恰好就在精神病院的侧门附近。
我一听真吓出了一身冷汗,昨天晚上情况太紧急,我都没来得及害怕,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开始后怕。
我紧紧地抓着被子,双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胸膛之内也跟着一抖一抖地,全身好像刚刚被电打过。
幸好,幸好警察来得及时;幸好神经病没有带凶器;幸好我没来得及动口去咬他……
“幸好你没有受太严重的伤,昨晚我几乎都要吓死了。”季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