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依旧潮湿,快掉光的叶子也带着水滴,沿路有锈了边的路牌,太阳从云间露出来一点,霜已经化了。
车里没什么声音,姜清昼开了静音模式,于丛放轻了呼吸,不想发出太多声音。 他怀里抱着纸袋,背包被塞到座位后方,手机丢在两个座位的中间,电量徐徐地往上涨。
红色的图标缓缓变成绿的,宣告着和平。
“这?”导航提示目的地在左手边,姜清昼侧过头,瞥见个快要塌了的平房,不太确定地问。
于丛点点头,利落地解开安全带。
“去哪?”姜清昼皱了下眉。
“拿纸。”于丛动作停下来,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清昼意味明显地扫了眼他的脚:“我去拿。”
于丛抿了下嘴,是长年惯有的、下意识的、紧张的动作。
他还迟疑,姜清昼啪地摁开锁扣,转头问他:“怎么联系的?打电话?要付钱吗?”
“不用打电话。”于丛见他直接要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叠成小块的钞票,“这就是纸厂,他们应该要现金,所有季节的生纸都要一张。”
姜清昼低头看着那团皱巴巴的百元现金,伸手接住,手心往上虚虚握了一下他的手。
于丛的手还是很凉,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快要塌了平房是个做纸的小作坊,瓦片顶下铺了大片的防水帆布,落了大半夜的雨水聚成沉甸甸的几处,平房里唯一的人正用长棍四处捅着,想把积水赶下屋顶。
姜清昼推开门,对方就看了过来。
门吱吱呀呀地响了一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戴了眼镜的老人家举着木棍,说了句地方话。
姜清昼一个字都没听懂,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墙角挂着的纸,点了几个:“这个能都给我一张吗?”
“你拿样品啊?”对方从镜片下看他,换成了普通话。
“是。”姜清昼回答。
“你是打电话的小于啊?”对方背过身,驼着背挑东西。
姜清昼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你还真跑过来,不容易,不容易。”几张软而粗糙的纸塞了过来。
“我不是。”姜清昼抓稳了那沓东西,递出展开了的纸钞。
对方把眼镜戴好,有点迷惑:“哦,你来帮他拿啊。”
“嗯。”姜清昼垂着眼,看起来有点低落。
“钱就不要了。”老头乐了,“真要,你们下次还得过来。”
姜清昼递过去的东西又被推了回来,满手都是东西,有点狼狈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