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昼沉默片刻,反问:“你怎么说的?”
王洁听见他的声音,皱了皱脸,说得轻巧:“还能怎么说,说你被冻出肺炎,三天下不了床,五天出不了医院,不是不理他了。”
对面安静下来。
她察觉到了某种暴风酝酿的气息,抢在姜清昼用劈叉的嗓子骂人之前开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想复合?”
姜清昼没说话,通话进行着。 “想复合就说清楚,就算不说清楚,卖惨会不会?”王洁开了免提,说得荡气回肠:“不会的话我教你,要不要?真是服了!以前让你死心,你说不行,我看你现在才是真的不行。”
“……他说什么了?”姜清昼停顿了会,继续问。
王洁翻了今天不知第几个白眼,学着他的语气:“他说什么了?他说好的好的,还能说什么,对了,你没读书给老路打工的事他好像也不知道。”
姜清昼声音扯着咬牙切齿:“你跟他说了?”
“昂,说了。”王洁嘿嘿笑了几声,“你看,我让你去搞个学历还是有用的吧,不然你这么死要面子的性格,怎么开口说自己是个文盲啊。”
“先挂了。”姜清昼说。
“等等等。”王洁还在嘿嘿,“看在你态度很好的份上,今天我就做个菩萨,当普度众生了,杜楠出差了,感觉于丛一个人在家,你可以偷袭了。”
地铁站外熙熙攘攘,手机被挂断的忙音格外清晰。
姜清昼是在登上回上海的飞机前想通的。
关于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他得到了一些并不高明的答案。
不合理的东西是无能的,只有合理的东西,哪怕是错误但合理的东西,才能撼动合理的东西。
他尽量让自己变成合理的存在。
离开时的羞愤与不堪已经平复,冷却下来的时候,姜清昼偶尔会臆测,于丛会有怎样的生活。
大概率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不爱出门,不爱和人深交,可能也会有人喜欢他,可能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和他熟悉起来,或者没有姜清昼这么较劲,或者碰到在旁边指指点点的杜楠也觉得很烦。
不知道于丛会不会挂念他,还是早早被枯燥的工作折磨得有些麻木了。
他迫切地感觉到想见于丛的需求,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部的酸痛和胸口的挤压感继而变得很明显,挂了电话,手机屏幕自动进入待机模式,映出宁静的宇宙。
姜清昼下定决心起床,掀开“门都没有”的帘子,潦草地洗漱。
王洁说的其实没错,他被哈尔滨意料之外的十一月底冻得三天下不了床,此时此刻还在发烧,应该还具备一定的传染性。
他从玄关经过,动作很快地套上了大衣,顺手摸了车钥匙,扯了个口罩要出门,从侧门的小道上走过,还有些头晕目眩,姜清昼抬手戴口罩,心里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