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块黑白条纹组成的大台阶,翻开了手里的东西。
递过来的场馆有部分于丛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建筑偏老,内部装潢风格已经固定,很难再把效果图里的东西添进去。
于丛有点绝望地在台阶上坐了会,感觉手脚发凉,几乎想立刻打电话给姜清昼认罪。
他发了几分钟呆,挑了个看上去没那么旧的中式美术馆,拿出手机打电话。
对面没多久就接起来,用一口很软的方言跟他问好。
于丛愣了两秒,赶紧说你好。 “您哪位?什么事呀?”对面的人有点迷惑。
于丛说得比想得快,肌肉记忆让他机械地自报家门和来意,末了还补充一句:“费用的问题都可以商量,因为我们特别着急,您看看这边可以给一个对接人的联系方式吗?”
对面的人大概比他年长许多,被一通说蒙了,哦了一声,慢腾腾地开口:“那你等等好吧,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我去找个人来,你等下先别挂。”
于丛说好,心脏一边悬了起来,另一边觉得自己在把事情搞得更砸。
他太阳穴跟着脉搏跳得飞快,快得有点难受,突然听见有人在他头顶说话。
于丛抬起头,看见个带着猫咪头套的人正在用手机拍他。
是个声音很柔和的男生,脸被头套遮得严严实实:“姐妹们,至此已成艺术,真的有人在这里打工诶?”
于丛反应过来,他在直播。
“你别拍我。”他语气平淡地说,垂下头避开镜头,看见地上有块反过来的铭牌。
他坐的这块区域居然也是件展品,名称是金属铭牌上镂空的几个字——每天都好想让老板去死。
“啊,不好意思。”猫咪人移开手机,疑问道:“你不是作者吗?”
于丛站起来,匆匆往外走:“不是。”
“哦哦,不好意思。”猫咪人捂着手机听筒,跟他道歉,“我以为你这是行为艺术。”
于丛没再说话,抱着一摞废纸无异的东西,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他觉得自己不算懂艺术,每走一步都在考虑怎么跟姜清昼和王洁交代,每走一步都宛如踏进了什么冰潭深渊。
来自美洲的chiang的商业艺术展确实不是海华能啃完的项目,他首先想到,接着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不懂艺术。
此时此刻,他真得痛恨吴四方,以至于想让自己的老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