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有点陌生,姜清昼想了一会,问他:“为什么?”
于丛没管为什么问的是哪个,自顾自地说起来:“他当时还在银行工作,借了一笔不该借出去的钱。”
姜清昼立刻明白过来。
“那个人也骗了他,最后给了他一百万,作为感谢,可能也有抱歉的意思。”于丛想到什么,“他可能知道这个钱不能拿,中间用各种方式转给了我和我妈。”
姜清昼停了会,开口:“他有点笨。”
“我妈都是骂他蠢。”于丛忍不住笑了,“他脾气很好,以前我妈嫌弃他没出息,这事之后她一直很后悔,觉得是她说得太多了,我爸才鬼迷心窍的。”
姜清昼不说话,伸手碰他的手背。
“虽然他做错了很多事。”于丛吸了吸鼻子,“但其实我没怪他,我知道他可能找不到别的方式对我们好。”
姜清昼看了他一会,喉咙里发出个嗯。
“其实我不太想你去。”于丛直直看他,忽然说:“我们家在那臭名昭著了。”
“是么?”
于丛点点头:“你没去过,可能不清楚,我们那儿很小,就,互相都认识,我回家抬不起头的。”
语气轻巧,甚至让姜清昼都觉得有些迷惑,不过他还是从这其中察觉出了一点不好形容的难受。
他松开摁在于丛头上的手:“已经过去了。”
于丛平复了一会:“之前我不太愿意回去,这两年好了。”
“嗯,为什么?”
姜清昼解了安全带,探身过去,把于丛身侧的锁扣摁开。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错的。”于丛很难看地笑了,脸色隐在暗处,“但是理解这种错误,原谅他需要一段时间。”
姜清昼伸手把他胸前的安全带理好,仿佛想了想:“其实我去过那,挺小的。”
于丛有点迷惑地望向他。
“很小的城市。”姜清昼不太在意地笑了,“确实很小。”
临近跨年,守真美术馆灯火通明。
室内前两年翻新过,中央空调日夜不休地运转着,于丛在闷闷的轰响里说得口干舌燥。
搭建的团队跟他认识了两年多,观察许久,忽然问:“于丛,你是不是焦虑啊?”
“啊?”
领头的人拧了瓶矿泉水,好奇地看他:“怎么,是准备转型啊你们,搞这么文艺?”
于丛垂着头核对清单,没说话。
“啊?是不是啊?”对方放下矿泉水,“你把我都搞紧张了,以后活都这样吗?” “哪样啊?”于丛抬头问。
“就是搞得…很严肃。”他朝墙上比划,“连墙都刷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