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中一只只大桶,揭开桶盖,白茫茫一片,在这炎热的七月里如见了雪景。
少女平和沉静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糖须避光、防潮,这个不单是白糖,所有糖都是一样的”
兴元帝看着一桶桶白糖只觉神清气爽,吩咐人取糖让众臣品尝。
盛在白瓷碟中的白糖看起来就清爽,众臣品尝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快。
听说不少同僚愿意花数银买一斤白糖,咳,也包括催促他们弄些白糖回家的老母亲、黄脸婆们,现在多吃一口就是赚的。
“味道如何?”兴元帝目含期待问。
“回禀陛下,与那日尝过的一般无二。”户部尚书高声道。
其他人纷纷拿眼斜他。
这么大声干什么?
特别是礼部尚书,看着户部尚书格外不顺眼。
都是新政的受害者,老于这个叛徒!
“陛下,请品尝。”试吃后的孙岩把白糖奉到兴元帝面前。
兴元帝亲自尝过,朗声大笑:“好,可以交货了!”
众臣纷纷道贺:“恭喜陛下。”
离开时的大臣一人得了一斤糖,宫中有脸面的嫔妃二两到一斤不等,昭阳长公主得了两斤,太后那里送去五斤。
经过除夕的事后,兴元帝冷了太后一段时日,随着后来太后称病,自然而然就缓和了。这就是那句老话,母子间没有隔夜仇,虽然兴元帝心知太后这病可能是装的,也不可能与年近古稀的老母亲计较个没完。
慈宁宫那边,太后瞥了一眼装糖的瓷罐,脸色淡淡:“这就是那丫头鼓捣出来的白糖?”
心腹嬷嬷怕太后再与皇上闹不快,忙道:“听说好多人想尝这白糖,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呢。还是皇上想着您,一送就送来这么多。”
太后神色缓了些,抬抬下巴:“打开让哀家瞧瞧。”
罐子揭开盖,露出白如霜雪的糖来。
太后一脸惊奇:“这么白的糖?”
宫婢拿来碟子取了些白糖,伺候太后品尝。
上了年纪的人味觉退化,口味就会重一些,沁甜的糖一入口,太后就露出满意的表情:“去用水化了,沏一杯糖水来。”
很快白糖沏的糖水端来,太后一口饮尽,评价道:“这糖水甜得纯粹,比蜜水好喝。”
再想想是辛柚制出来的,太后嘴角的笑收了收,淡淡道:“和她娘一个样,倒是会鼓捣。”
她突然想起儿媳鼓捣出的东西换来的金银,乃至后来儿子越混越好,越混越好
太后收回思绪,不愿再想下去。她有今日,靠的是儿子能干,最烦有人提起少不了儿媳的功劳。
一个逃难女还不得了了,当初要不是他家收留,还不知道沦落成什么样呢。
收到白糖的昭阳长公主,抓着儿子一顿念:“你天天瞎折腾,那日险些把自己炸了,不如学学你表妹,无论是话本子还是白糖,都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孔瑞一脸无辜:“儿子不会那些。” 表妹懂得多,或许他那火器坊可以拉表妹一起
昭阳长公主一瞧就知道儿子在琢磨什么,当即一拍桌子:“不许拉着你表妹胡闹!你折腾的那些,万一伤着你表妹怎么办?”
孔瑞只好收了心思:“儿子知道了。”
“再有——”昭阳长公主看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我听说宝日亲王每日都往你表妹面前晃,你就不能学一学?”
原本她是期待一对小儿女相处久了能两情相悦,后来猜测阿柚心悦长乐侯,心中很为儿子感到可惜。
可时间久了,她也没看出阿柚与长乐侯之间有什么,盼着儿子与阿柚能成的心思又起来了。
结果宝日亲王一来,立刻让她意识到了木头儿子与人家的差距。
要是让一个异邦小子娶走阿柚,真是痛心疾首!
被母亲嫌弃,孔瑞摸摸鼻子:“儿子想请表妹参谋参谋,您又不许。哦,突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事——”
孔瑞一溜烟走了,留下昭阳长公主气得翻白眼。
马蹄哒哒,贺清宵进城后看到前头格外热闹,隐约有“辛姑娘”之类的字眼飘入耳中,拽了拽缰绳,吩咐随行手下去打听一下。
不多时手下回返:“回禀大人,是新开了赌局,赌宝日亲王什么时候能赢得辛姑娘芳心。”
贺清宵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声音很淡:“这样的事,全京城都在关注?”
“宝日亲王是西灵人,为了辛姑娘不走了,而辛姑娘在京城又鼎鼎大名”
贺清宵望拥挤的人群一眼,换了个方向加快速度,直奔皇城。
“陛下,长乐侯回京求见。”
兴元帝一听,立刻命人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
“快快起来。”兴元帝打量着单膝跪地的青年,心情迫切。
这是南边新政试点的税收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