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个会给他盖上薄薄的毯子,或者关上窗的人, 却不在。
祁湛已经走了三天了。
喻礼只要一闭上眼, 脑海里就会浮现那天顾青松站在门口,满脸震惊痛苦的表情。
如刀般的目光刺得他体无完肤,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停滞了, 冷得厉害。
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久没法进食, 胃里是烧灼般的难受, 明明饿到极致, 却吃不下任何东西, 甚至会引起条件反射的干呕。
也是矫情。
喻礼探手摸过手机, 徐嘉恒的电话打来不少,大约是让他保重好身体,已经跟老师请假之类的, 还有江辰, 兴奋地跟他汇报着APP的运行进展,宋子煜的吃饭邀请……
零零散散,独独没有那个人的。
喻礼翻了个身, 又闭眼睡了过去。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房门敲响的声音,喻礼瞬间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门。
现在对敲门声,他已经有了些许下意识的恐惧和排斥。
祁湛是有钥匙的,不会是他。
喻礼咬住下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敲门声还在继续。
喻礼站起来,踢啦着拖鞋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有些许的颤抖,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最不敢面对,又独独无法逃避的人。
顾青松。
“能进去谈谈吗?”顾青松看上去也苍老了不少,无论什么时候都打理得清爽整洁的头发有了些许散乱,唐装的对襟纽扣开了一颗。
“您……您请。”喻礼连忙拉开门,扫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房间,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这几天,他是真的没有心思收拾什么,好在顾青松也满怀心事,没有在意这种事。
“喻礼。”顾青松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对面那个少年,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喊了他的名字。
喻礼浑身一僵,右手用力扣住了左手的虎口,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头看他。
“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顾青松哑声道,嗓音沙沙的,像是磨砂纸般的粗粝,“所以小湛跟你交朋友,或者帮你,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哪怕是有时不回来,他说要给你补课,我都同意了。”
喻礼指甲一用力,瞬间把手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但是我不明白,你们这样,又算什么呢?两个男孩子,做那种事,不奇怪吗?”顾青松皱着眉头,忍了再忍,才没说出“恶心”二字。
他一个教历史的,固执死板了一辈子,也熟读那些先贤前辈的理论,自然讲究阴阳调和,是怎么都无法把那些书上的“断袖之癖”,“同性之好”,跟自己那个从小冷漠寡言的孙子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