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大翼舰包括水军甲卒与船工、水手在内,总计编二百人。
徐怀知道周景等人不会允许他换乘赤马舟逼近观察敌寨的,又眺望片晌,便颔首示意返回。
在南蔡水军杀入桑赤湖之后,范宗奇统领的前军也已经在桑赤湖西岸建造了营寨。
回到桑赤湖西岸营寨,一直负责桑赤湖战场的后军副统制范宗奇、后军第三厢都虞侯韩奇虎以及水军都指挥使周全等人,向徐怀禀报强攻老虎寨的作战方案。
进入四月之后,荆江汉水的水势都涨了上来,从西面临江地区逼近老虎寨的通道也被淹没;老虎寨四周临水,寨子外仅有一圈浅滩,没有多少供兵马展开的空间。
倘若想从桑赤湖方向对老虎寨发起强攻,所有的将卒登岸后想要在老虎寨前狭窄的浅滩地站住脚很难,需要一次就突破杀入老虎寨之中。
一旦进攻失利,登岸的将卒没有机会从容撤退,必将产生难以预料的惨烈伤亡。
范宗奇他们在过去三四个月时间,通过在桑赤湖水域不断发动小规模水战,将多股贼军从桑赤湖及附近地区驱逐出去之余,也将老虎寨附近的地势、水情都摸清楚了,拟定了详细的从桑赤湖一侧发起的强攻作战计划。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就是东洲寨即刻接受招安,他们可以使驻守长林镇附近的史雄所部水军横渡白露湖,从东洲寨控制的水道南下进入荆江,同时从南面对老虎寨发动突袭。
老虎寨距离荆江更近,在四月份荆江水势上涨之后,老虎寨有一部分淹没于江水之中,成为名副其实的水寨。
一部分水军力量直接从荆江发动突袭强攻,除了能令贼军更措手不及外,战船所置的旋风炮,也可以将火油罐直接投掷到敌寨之中。 到时候他们从南北两侧对老虎寨进行夹攻,要是都没有办法一举拿下位于赤山军外围、守军仅千余人的这座寨子,范宗奇也没有脸当这个副统制了。
面对前军所拟的作战方案,徐怀没有明确给出回复,就在王举、唐盘、周景、韩圭、乌敕海、史琥等人的簇拥下,连夜返回长林大营。
徐武江陪同史轸、徐武碛、苏老常、潘成虎、郭君判、范雍等人今日也已经抵达长林大营,等候徐怀归来。
徐怀这一段时间都在荆北坐镇,行辕乃由史轸、徐武碛、苏老常、潘成虎、郭君判、范雍等人分管,而三大防线由分别由陈子箫、王宪以及实际接替徐武碛出任左军统制的徐心庵执掌。
除了柳琼儿、王萱每隔一段时间赶来与徐怀小聚一番,此时汝颍等河流也陆续进入丰水期,徐怀则将史轸、徐武碛、苏老常等召集到荆北来商讨后续对策。
徐怀回到长林大营已经接近凌晨,草草睡了两个时辰就起床与众人见面。
徐怀署理军务及起居之所,乃是长林镇之前一户富绅携家逃离后留下来的宅院,园林式建筑,颇为奢阔,书堂是一栋正对面着一座小湖的二层木楼。
四月中旬的荆北,天气温润,众人身穿袍裳坐在四壁开窗的木楼中,任微风吹拂却是写意。
徐武江先介绍起南蔡招讨司近来流民安置之事。
开春之后,洞庭湖及荆江沿岸的草木丰茂起来,对于普通人家可能会考虑如何渡过春荒,但对饥民来说,却到了一年当中食物来源最丰盛的季节,同时也由于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军暗中加强了控制,经白露湖北投的流民规模骤减。
当然这一方面也减轻了南蔡招讨司安置流民的压力。
截止到四月中旬,南蔡招讨司除了从侨县南蔡迁入八万民众、化解南蔡县的土地压力外,共从洞庭湖及荆江沿岸招抚二十五万饥民。
由于这些饥民身体极度虚弱,总计约有四万多人因种种原因去逝。
除了荆北长堰、章樊新河外,四月中旬之前还开凿、修缮河道、横渠累计二百余里,进一步加强荆北抵御水患的能力,新建屯寨两百二十余座。
虽说此时还谈不上彻底根除荆北水患,绝大多数的北投饥民,此时还需要五六人挤一间棚舍栖身,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熬了过去,四月中旬之前还完成总计三十万粮田的开垦耕种,甚至去年秋季耕种的一批粮田,很快就有收获,弥补一部分粮食的缺额。
荆北新增加的三十余万新民,以青壮男女为主。
除开编入南蔡招讨司的万余兵卒——从侨县南蔡迁入荆北的民户,也是以编入后军及南蔡水军的将卒家小为主,迁到荆北之后就直接配给田地——荆北新增三十余万新民之中,青壮男丁高达十万。
这些青壮男丁之前都是为洞荆联军所抛弃的老弱病残,在经历冬春两季的修养之后,虽然太多人没能熬过去,但熬过来的人大多身体都恢复过来。
徐怀将十万青壮男丁统统编入楚山行营辖下规模最为庞大的辎兵序列,设立章山、樊台、长林等三大都巡检司、十二座巡检司、二百二十一座屯寨负责操练、屯垦等事,调史珍长子史珣、徐忻、仲季堂三人任都巡检使,暂时接受南蔡招讨司辖制,向徐武江汇报工作。
徐怀也将徐惮、苏蕈二人丢给徐武江,协助辎兵操练之事——徐怀要他们在辎兵操练过程中,择选健锐,组建他们能如臂指使的精锐之师走上战场,而不是将现成的精锐交给他们统领。
除此之外,东洲寨在过去半年时间真正扩大起来,招揽民众逾十万,青壮男丁高达四万,编练兵马八千有余。
除了赵善、刘福金二人外,姜平也率领一批将校借投附的名义加入东洲寨,蒋昂等人也相当配合将这批将校提拔到各级军吏位置上主持东洲寨人马的操训等事。
事实上做到这一步,洞荆贼军即便不接受招安,也没有可能对荆北产生一丝威胁;即便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率领嫡系兵马都投向葛伯奕,朝廷也不可能强迫楚山从荆襄撤出。
不过,徐怀三月上旬正式上表,奏请将南阳、荆北及襄阳划归楚山行营管辖,以便更好的抵御京西、河洛之敌,但朝廷却还是迟迟没有给回复。
“赤扈滞留在燕山、阴山附近的骑兵主力,最快入秋后就会再次南下,也就意味着洞荆匪患要在入冬之前彻底解决,还要最大限度的打击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实力,防范他们先投附朝廷,转头就投向赤扈人……”史轸微微蹙着眉头,问道,“这边筹措如何?”
徐怀亲自将范宗奇那边的筹备情况以及拟定的对老虎寨作战方案,告诉史轸等人。
“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即便防范东洲寨会投向楚山,但绝对想不到东洲寨已经实际上为我们所掌控,”史轸蹙着眉头,说道,“这步棋最终揭开真面目,仅仅是用来突袭千余贼兵驻守的老虎寨,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东洲寨从去年九月中旬之后就公开接受楚山的钱粮资助,也一直在洽谈招安事宜,蒋昂等人最终选择投附楚山,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但这与楚山已经事实上掌握东洲寨兵马,是有极大区别的。
前者意味着楚山短时间对东洲寨很难毫无保留的予以信任,更不要说通过东洲寨控制的区域,将腹背完全暴露在东洲寨兵马的眼鼻底下对下游的洞荆联军进行突袭作战。
突袭作战本来就是军事冒险,通常来说需要将种种意外、不可控的因素都尽可能的减少,才有成功的可能。 楚山已经事实上掌握东洲寨兵马,奇兵从东洲寨控制区域杀出,则意味着东洲寨不再是不可控的因素,甚至是突袭奇兵的增援力量。
“你也觉得东洲寨这步棋用来强攻老虎寨有些太大材小用了啊,”徐怀笑着说道,“那我们这次就直接取赤山湾!孙彦舟的老巢还是太远了一些,中间又隔着太多的水寨势力,这次就饶他们一回!”
第十章 收编
赤扈人在经过半年时间的准备之后,于今年春季在漠北召集忽勒里大会(部族大会)。
虽说据传在忽勒里大会上,赤扈诸部在大皇子阔撒与四皇子库思古继承汗位之事上有很大的争议,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但预计不可能拖过这个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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