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初负责统兵的州军营指挥孔周、刘武恭被迫在王番帐前任用一段时间,直到王禀、王番归京,他们二人才得以脱身返回唐州。
董成以及其他州县官员即便为徐武碛狡变以及徐怀的真实身世深感震惊,但当时王禀、王番父子归京后如日中天不说,徐怀在朔州也独自掌军,第二次北征伐燕惨遭溃灭很快到来,蔡铤下狱,一直到汴梁沦陷,一桩桩骇人听闻的大事接连发生,董成他们丝毫不得喘息的机会。
因此这两三年来,董成等人也只能勉强维持州军现状,即便楚山置县,徐怀重归桐柏山,也没有人想着要轻举妄动,去清理州军之中可能还倾向楚山的军吏及兵卒。
现在必然是要在唐邓两州厢军的基础上整编南阳府军,而唐州在匪乱之中新编的厢军,战斗力显然是远远强过邓州厢军的,必然会在南阳府军之中占据主力的地位。
晋龙泉却不知道程伦英此时在考虑仲和与楚山有无彻底切割之际,有没有想过借这个机会,清理唐州厢军里桐柏山出身的军吏武卒。
晋龙泉心里想是这么想的,却无意仓促间去试探程伦英,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又重提前往襄阳到晋庄成身边差使之事,算是正式请辞。
从衙堂出来,晋龙泉找到县尉朱通请辞。
晋龙泉作为县尉司都将,只能算是最底层的武吏,去留也就是程伦英、朱通等人一句话的事情。
晋龙泉夜里在惠香阁摆了两桌酒席,邀请朱通及县衙同僚吃了一顿辞别宴,第二日就携家带小,将行囊装满三辆马车,与晋庄成之子晋玉柱踏上前往襄阳的路途。
虽说此次还有晋氏三名族人前往襄阳投奔晋庄成,但他们都是只身前往,家小都还留在泌阳,却显得晋龙泉心思最为坚定。
襄阳、樊城也已经控制难民进入,汉江北岸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逃难流民。
樊城外围最大的变化,就是已经建起一座座占地颇广的军营。
除了左右宣武军主要在樊城附近进行扩编整训外,这些军营也将先接受千里迢迢转移过来的太原民众,然后在襄阳以南择地建造囤寨进行安置。
左右骁胜军的家小,也在安置范围之内。
这些人也将是景王在襄阳登基的根基。
相关事宜都由元帅府下设的都行营司直接管辖。
当然,也会从邓陈许汝蔡宋等州南下的难民里招募壮勇,以补兵额不足。
这些工作正在井井有条的进行中,看了也叫人安心不少。
“汴梁陷落,天下惊惶,但景王文才武略,以襄阳为基有条不紊筹措粮资军马,使南方不至于慌乱无措,实乃大越之大幸!”晋玉柱下马停在唐白河西岸的一座渡口前,等渡船过来直接前往襄阳,看着对岸军营里兵卒操训整饬,忍不住感慨道。
晋玉柱作为晋氏长房长孙,年幼时在桐柏山里长大,与晋龙泉颇为亲近,也跟着晋龙泉粗习武艺,一直到十四岁后其母病逝,才被他父亲晋庄成接到身边督导学业。
此时晋玉柱正值弱冠之年,之前一心想学其父通过科举走上仕途,还没有沾染世家子弟的劣性。
在汴梁陷落、百万难民仓皇南涌之际,他看到景王在襄阳从容不迫的组织军马,也油然滋生景仰之情,暗感这或许是荆湖等地迅速咸服于景王的关键吧。
这时候太需要皇家有人能站出来安稳天下慌乱的心思了。
“是啊!大越能得景王实乃大幸,你爹此番到襄阳任事,也必将有一番大作为!”
晋龙泉虽说嘴上如此附和晋玉柱,但他早从唐天德、郑屠那里了解到,从守御巩县,拒虏兵于虎牢、渡河解沁水、泽州之围,以及千里奔袭太原,是谁所主导,而这诸多事又为景王在河洛建立威信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倘若不是如此,西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听从景王的调遣?
倘若不是如此,汴梁陷落、天下都一片惊惶之际,襄阳这边又怎么可能如此有条不紊的组织守御之事?
晋玉柱乃元帅府新任从事中郎晋庄成之子,随身携有路引、信令,乘渡船到襄阳城北登岸,又一路顺利进城。
晋龙泉也见到数年未见、此时被泌阳大姓宗族寄以厚望的晋庄成。
晋庄成调入襄阳任元帅府从事中郎,都没有从容安置家小的喘息之际,已经正式赴任,先协助周鹤、高纯年负责筹备军屯、安置太原军民等事。
北岸樊城主要还是整顿兵马,文横岳以都行营司提点军务主持工作,又有邓珪、张辛等将作为具体的统兵官,一切看上去都还井井有条,但襄阳城很多事远没有理顺过来,还是一团乱麻。
晋庄成才到襄阳没几天,要在混乱中理清他所分担的那摊子事,也有些心力交瘁——他出知黄州,身边也有一些幕僚、门客,但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混乱,一时间也都有些手忙脚乱。
晋庄成他是想着从泌阳多调来人手过来使用,却也不是有多看重晋龙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北上
“……唐、邓二州并置南阳府,州军也合置南阳府军,泌阳知县程伦英会以兵曹参军事提举军务,想要用一些人,却又怕与楚山有所牵涉,找我咨议,但我都要离开泌阳,怎好在这种事上胡乱多嘴……”
晋庄成将晋龙泉召到身边使用,见面当然要先了解泌阳的近况;晋龙泉便将程伦英欲用仲和等人却心存迟疑、犹豫等事说给晋庄成知道。
唐、邓二州并置南阳府,与新编南阳府军,可以说是泌阳地方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晋龙泉想要在晋庄成身边表现“合格”,这些事当然要点明,叫晋庄成对南阳府及泌阳的人与事有深入的认识。
当然,晋龙泉不会提程伦英有意举荐他到南阳府兵马都监司任职之事,以免晋庄成有所误解。
他同时也有意避开孔周、刘武恭等人在太原被徐怀夺军等事不提,毕竟他也不清楚晋庄成通过晋老太爷等人的书信,对泌阳之事到底了解多少,更不清楚晋庄成本人对楚山众人是怎样一个态度。
“你的谨慎是对的,”晋庄成点点头,说道,“襄阳夹汉水而立,南北没有太大的纵深,南阳的重要性甚至不在襄阳之下,我所知道的消息,用宁慈出知南阳其实是有争议的。目前只是姑且用之,但有什么不妥,随时都会被替换掉。此时在这种事情里牵涉太深,没有必要……”
晋庄成会有这样的态度,晋龙泉也不意外,毕竟科举入仕、在宦海沉浮也有小二十年。
他要是连这点见识、城府都无,楚山就算是通过朱沆举荐晋庄成,也会被其他人否决掉。
“哦,对了,”晋庄成又想起一件事,吩咐晋龙泉道,“楚山那边你也莫太冷落了,有机会还是要跟郑屠这些人保持联络——你毕竟与楚山还有些私谊,别人这时候是不能非议的。楚山此时也极得殿下恩宠,胡楷、许蔚、朱沆、钱择瑞、王番、文横岳等人在殿下身边动不动就说楚山的好话,我们现在还不能因为以往的恩怨,跟楚山搞恶了关系……”
听晋庄成这么说,晋龙泉当即明白他是什么心态了。
楚山势强,景王一旦登基,胡楷、许蔚等人都是相级人物,他们与景王都信任徐怀,谁吃饱了没事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楚山?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