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被媒体所关注的盛华集团海外分公司筹办会终于在“夜明珠大厦”召开了。
不过让很多人意外的是,早就酝酿了几个月的盛华海外分公司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盛华集团总部在某国的一个分支管理机构,而是直接和盛华彩灵联合公司的整改方案进行了高度整合,成为除最高董事会外可以同盛华集团国内总部平起平坐的一个公司。
从人事管理到行政机构,从资产注册到业务项目,几乎全以盛华彩灵联合公司为骨干构架。在某国开设海外分公司,这个挂着“盛华集团”名号的海外分公司其实在盛华集团的股份掌握中已经独立成一个特殊的模块,,这让很多圈内的人都大吃一惊,不过转眼一想,彩灵做为在国内上市的大企业,上市股份可以吸纳许多海外投资人,加上和盛华集团合并后,其资产实力肯定会随着集团总部的扶持而不断上升,而且彩灵联合公司早在被收购合并前,其轻工纺织和民族手工艺产品就在国外口碑不错,所以彩灵被盛华合并,其实是品牌和实力的结合,对两者的好处不言而喻。
筹办会的上半截已经让人大感意外,而最后所宣布的人事方案,更让媒体大跌眼镜。盛华海外分公司的总裁居然就是在彩灵收购风波中闹得满城风雨的盛华彩灵联合公司的前总经理韩凌,而不是人们之前猜测的盛华进出口总公司总经理余风,更不是集团总部总经理白莫文,甚至据说这个海外分公司的所有人事任命都将和盛华集团总部完全没有关系。一时间在场的记者和应邀前来指导工作的s省和c市相关部门代表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记者们蜂拥着朝某个角落里伸出照相机和摄影机的时候,可能连韩凌本人都反应不及,一向稳重大方和犀利睿智的谈吐在这个时候变成了长时间的沉默。聂盛华在中午会议一结束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场了,招待贵宾的午宴就由白莫文、余风以及韩三人应付。
白莫文的脸色从宴会入场开始就有点不自然,总是显得很疲惫,对一些贵宾的提问也总是有一句没半句,根本不想多说,韩凌也是简单地说着客套话,结果两个大角色的旁观退避态度让余风成为这次招待宴的另类盛华官方发言人。和盛华集团其他高层惯有的居高临下姿态相比,余风儒雅谦和的形象本就是c市商界里流传以久的,面对某些刻意暗示和刁难,他都巧妙地迂回着话题,然后再把话题引导到对海外分公司的建设宣传上,不少圈内人都暗暗佩服此人的口风确实紧。
“近段时间从贵集团内部流出一些消息,听说韩女士的独生女和聂盛华先生的独子聂阳感情亲密,而后者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那这次贵集团海外分公司的建设计划以及前段时间彩灵联合公司的被收购合睬否算另有安排呢?这算是另种商业性质的股份联姻吗?那为什么海外分公司所有人事安排里没有聂阳的名字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被人寻到了味道,当某个房产业小老板突然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韩琳和余风的脸色都一变,而白莫文则笑得特别轻松。
“身为前彩灵联合公司的总经理和现任的盛华彩灵总经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家,没有这回事!”
韩凌露出了怒容,再也坚持不住了,只是丢下一句话,就退场了,余风看着白莫文那突然舒展的表情,心里大亮,隐隐皱起了眉头。
这样一弄,韩凌赫然退场,许多人这才恍然大悟,似乎许多关键的逻辑问题终于被这微妙的风波引导出了合理的解释。在这些企业头头的眼里,拥有盛华集团绝大多数股份的聂盛华似乎是在刻意扶持韩凌这个“亲家”不光是把一个盛华彩灵联合公司送给了韩凌一人独占,甚至还把海外分公司也划到了韩凌的帐下,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传闻中的韩凌的那个女儿,一个模糊得只能让人胡乱臆测的事件轮廓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旗老大,这下韩凌和余风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报纸上就会说是韩凌故意出卖前彩灵联合公司的,然后借她女儿和聂少的关系掌握资产,哈哈!看她怎么下台!”
“嘿嘿,你们也没看见刚才余风那小子的熊样?我早说过,他肯定有猫腻,一直煽动老爷子开什么国外分公司和收购彩灵联合公司!他小子肯定也想吃口大的,才出了这么个注意,说得好听,今后国外分公司的业务由他的进出口公司进行衔接,我呸!他还不是想从里面捞油水!以前巴结秦姐混出个人摸狗样,现在又开始巴结聂少的丈母娘,不是个东西!”
“他还不是半点没吃到?他还以为自己会去国外当总经理呢,结果还不是便宜了韩凌。”
招待会结束后不久,在夜明珠大厦顶层的某间会议室里,盛华旅游总公司总经理赵为明、华药业总公司总经理杨城、华房产总公司总经理姚军等一干白莫文的亲信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哈哈大笑议论纷纷。
白莫文只是笑,并不说话,金边眼镜后的那双小眼睛闪着精光,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一跌集团重要文件上。
“大家笑够就行了,老爷子也是这两年身体不好,才会被余风巧言钻空子,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丢了身份。”白莫文摆了下手,合上了文件夹“老爷子严令这些话不能到记者们手上,不过那些人告诉不告诉记者我们就不知道了,呵呵所以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旗老大,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赵为明站了起来,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看这架势,如果不出意外,海外公司就算被韩凌放弃,集团迟早也是聂少的,他和秦姐都一样,很反感我们”
“聂少”白莫文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韩凌,你只需要记住这是公事就行了,外面的闲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我们都在这***闯了那么年,难道这些还少见了?”
从聂盛华的别墅出来后,坐车回家的路上,韩凌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对方那沉稳的话语。为避嫌,韩凌拒绝担任国外分公司总裁,为此她几乎选择直接辞职,但聂盛华对彩灵公司的调整暗示又让她无法做出这样撒手不管的事情,想到那么多的老员工很可能因为自己离去而被无情葬送掉生活的希望,她又强忍了那份怒火。
唉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什么命运在指挥一切吗?聂盛华把那么大一块蛋糕就这样放心交给自己,就是为了他的儿子和敏敏?韩凌坐在车里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了记者招待会上白莫文的表情变化以及余风那尴尬而歉意的目光,韩凌心里对盛华集团上下某些人的感觉也更加怪异。
唉,希望他们两个好自为知。韩凌叹了口气,靠着车椅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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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天气越发炎热,除了隔上一天去趟医院看看爷爷外,林熙敏基本上都呆在学校,而韩凌也因为工作越来越忙,破天荒的没有强行要求她周末尽量回家住。
不再回避什么敏感话题,在同学们的眼里,林熙敏和聂阳的男女朋友关系已经十分明朗了。冰山美人不再是单一的清秀冰凉感,越来越多的活泼开朗出现在她身上,虽然某些地方还是和普通女生有些不一样,但起码在生物工程系里、在306寝室的女生中,林熙敏的个性脾气已经不再让人感到别扭。
要说这个段时间里生物工程系最大的新闻,估计要算尤冰了,这位漂亮得可以和彭玉馨有的一比的女生又有了个新的男朋友,据说是外校的某高才生,人不光长的高大英俊,而且家境也非常好,带到学校里走了几趟,又让系里部分女生很是羡慕了一番,但彭玉馨和林熙敏除了微笑祝福外,表现得有点过于平淡了些。
聂阳还是很忙碌,每天都亲临现场观看彩灵公司的那份装修工程施工现场,虽然对一些专业技术问题他确实一窍不通,但是有了部分专业人才的帮助,他还是把个个关键环节把握得非常严格,质量和进度也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状态,而到了下班或是临时休媳间,聂阳就匆忙赶回学校,陪林熙敏散步游玩。从荷塘到校西区花园景区,从西区体育场到东区舞蹈教厅,总能看见聂阳和林熙敏那出双入对的身影。
五月二十六日,星期五,又是一个周末的来临。
已经晚上九点过了,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到处都是依偎的大学生情侣,朦胧的灯柱配合着月下的绿影,将这自然而精致的绿色回廊渲染得格外浪漫。某个角落被球型观赏灌木遮掩的长椅上,聂阳环着林熙敏的腰,正仔细地摆弄着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身漂亮夏裙的林熙敏,也显得特别恬静。 “很多钱啊。”手里夹着烟,林熙敏看了眼屏幕上的表格,对上面密密麻麻的财务清单和产品报价咋舌“当老板也算轻松,看看文件喝喝茶就行了。”
“嗯?”聂阳扭过头,笑了,并不去反驳女朋友单方面的主观看法,轻轻一按,就保存了最后的工作进度。聂阳摸出了烟,顺便取过林熙敏手上的半截香烟丢到了地上“你妈妈不是反对你抽烟吗,你这烟还是戒了好。”
盯着还在地上的闪着火点的烟头被聂阳一脚压灭,林熙敏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你妈妈再过段时间就要去国外了,你知道吗?”聂阳转换了话题,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说不定明年也会把你接过去。”
“哼我才不去。”林熙敏冷笑着站了起来,迎着夜风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闭上了眼睛“没人有权决定我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没人!”
“呵呵不知道我算不算干涉者?”聂阳走到林熙敏身后,抱住了林熙敏的腰,轻声笑语“如果换做我,你会怎么看?”
你?也许你算改变我的生活吧呃,好象也不对林熙敏微微一楞,慢慢回过头,静静看着对方那微笑的脸。
他也是一开始在强迫,不光是他,所有的人的眼光,环境,一切的一切都从四面八方在强拉着自己进入某种生活,而自己也在忍耐和抗拒中在慢慢习惯,甚至学会掩饰。而一旦习惯后,却对当初的那份强迫不再有任何抱怨了,这算不算是麻木呢?或者也是种无奈的妥协?
林熙敏转过了头,没有说话,看着前方层叠的绿影和依稀穿过的男女,心里觉得特别古怪,总觉得一切都太过虚无,如一场梦般让人捉摸不定。但身后的青年却又是那么真实,那沉而平稳的心跳通过后背渗透到了自己的心上,节奏是那么合拍而自然。
脸颊上一阵温湿,林熙敏知道对方在趁自己思考的时候又“偷袭”了,不过这一个星期以来,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到底被对方偷香了几次。从一开始的惊颤到之后的逐渐习惯,再到后来越来越自然的会萌发出一丝内心喜悦,林熙敏自己都觉得奇怪。似乎聂阳的亲昵行为已经逐渐成为两人关系间一种天经地义的表达,对此,林熙敏只是采取绝不主动,但也不拒绝的态度。
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平静得出奇,聂阳结束了偷吻,行为适可而止,他也在寻找两者间的一种可以恰当相处的方式。
“你脸皮还不是一般得厚。”林熙敏挣开了聂阳,笑出了声,转身朝外走去“老实说,你以前也有过女人吧。”
聂阳红了下脸,尴尬中差点忘记了林熙敏已经走出了相当距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少女的影子了。
“小敏!”聂阳追出一截,但是四周除了团团灌木外,林熙敏似乎凭空消失。
“嘿嘿,把钱交出来!”后背被某个尖尖的东西抵住,然后传来了林熙敏调皮的笑声,聂阳心里一乐,知道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
突然一个侧身反转,然后凭感觉就抓住了那根用来当武器的小木枝,聂阳正要趁势把对方拉过来,却发现手里一轻,只见除了小木枝外,林熙敏早就弹出了几米。
“呵呵,戏弄我”聂阳把笔记本包往肩上一挎,然后突然发力朝前冲,直接扑上了林熙敏。
林熙敏又是一闪,聂阳差点撞进一团灌木,还好身体重心控制得不错,只是擦了下枝条,就调整了方向,顺便抓住了林熙敏的手。
用力拉到怀里,也不管对方是如何反抗,聂阳合紧了手臂,低头封住了林熙敏的嘴。远方隐约传来一些学生情侣的说笑,聂阳和林熙敏静静地相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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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某街区一陈旧出租房内。
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台陈旧、信号杂乱的小电视和几个小家具外,就剩下房顶的那盏白炽灯和灯下的床最为显眼。床上的青年神情憔悴,面无血色,一条腿打着简单的石膏木板,大概因为营养问题整个人看起来虚瘦得很。
“大海!我回来了!”
门开了,一个矮胖的青年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袋子放到了床头柜上,散出几袋方便食品和两三个罐头。
“今天回来那么早啊。”大海两手在身上擦擦,就把身体支撑起来,顺便抓过了一个罐头“是不是翔哥今天不在。”
石头鼻腔里含糊应了一声,就泡了两碗方便面,一碗放到了床头柜上,一碗自己捧在手里,然后呆呆地看着地面。
就在一个多月前,被某个自称翔哥的老大收编后,石头和大海就开始充当了打手。只要有所谓的对手抢生意的事,他们就会被要求出力,少的时候三两打一次架,多的时候一个晚上几次,而他们的报仇,就是每个星期几百块钱。但是就在一个多星期前,一场实力悬殊的争夺地盘殴斗使大海受了非常重的骨伤,但那个翔哥却以事情没有摆平为由根本不管这件事,只是按照所谓道上的规矩给了几百块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