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赵令询一声冷哼:“巧言善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拔剑向?戴舒钧刺去。
施净简直要?惊掉下巴,赵令询竟然拔剑了,他是疯了吗?
戴舒钧瘸着腿到处闪躲,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沈青黛趁机,悄悄走到戴舒锦身后?,稍微用力?一推。
戴舒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向?案台倒去,案上燃着香灰,她若倒下……
“姐姐!”
戴舒钧一声惊叫,快步跑去,牢牢抓住戴舒锦。
赵令询早已先他一步,一脚把案台踢开。 沈青黛拍着心口,还?好,戴舒锦安然无恙。
“姐姐,你没事吧?”
戴舒锦双目圆睁,盯着戴舒钧的腿:“阿钧,你的腿……”
众人齐齐望去,戴舒钧的腿,好了。
这下施净懂了,他对着赵令询调侃道:“世子,神医啊,瘸腿都能治好。”
赵令询罕见一笑?,指着沈青黛道:“神的不是我,是她。”
沈青黛叹道:“最危急的时刻,伪装是无法隐藏的。”
施净奇道:“你怎么会猜到,他是装瘸?”
沈青黛解释道:“一个人即便伪装得再好,在?紧急情况下,也会露出破绽。当日咱们?抬着杜二公子尸身回杜宅,去戴家姐弟小院时,戴小姐突然晕倒。他下意识地转身,先抬了一下他的跛脚。”
“当然,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止住了。所以,我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认。直到,我翻看了药馆的账册,发现了一些猫腻。”
“药馆的乳香、血竭等治疗腿伤的药,大多?流向?了杜宅。不过奇怪的是,并且购入价格远远低于市面价位。”
施净插嘴道:“查账册的时候我在?,当时我就说了,购入价格远远低于市面价位,根本?不可能,这世上没有如此不讲利益的卖家。”
沈青黛道:“正是如此,我们?才怀疑起药的来源。巧的是,每次售卖和购进数量几乎都相差无几。于是我们?推测,杜宅只是表面上买了这些药,然后?又被人以低价卖回,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用这些药的,正是戴公子。可戴公子为何却要?退掉呢?结合他之前的反常举动,我大胆猜测,他根本?没有腿疾。”
“还?有一个被大家忽视地方。他为了掩人耳目,曾假装郎中,回到过药铺。可是,据药铺的伙计回忆,郎中只是回去拿了药,并没有提到那个假郎中不良于行。试想,若他真的有腿疾,怎么能不被发现呢?”
戴舒锦秘密带走杜禹华,此事只有郎中和戴舒钧知?道。可有条件和时间作案的,只有戴舒钧一人。
证据确凿,戴舒钧再巧舌如簧,已是无可辩驳。
戴舒锦浑身发凉,浑身瑟缩:“阿钧,你杀人了,你杀了他……”
戴舒钧刚走过去,戴舒锦却往后?一缩,躲到沈青黛身后?。
戴舒钧清俊的脸上难掩失落:“姐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为什?么,你要?怕我?”
戴舒锦尖声道:“为了我,我没有让你去杀人。为什?么要?杀他?”
戴舒钧被戴舒锦一吼,委屈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泪眼汪汪道:“姐姐,为什?么,你要?跟他走?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当初说好的,我们?姐弟两个永远不分开,你怎么忘了?”
他脸色倏地一变,嘴角咧开:“杀了他,只有杀了他,姐姐才会留下。这样?,姐姐就能永远陪着我,不会像爹娘一样?,离开我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无端让人毛孔直立,猝然生寒。
戴舒锦整个人怔了一下,缓缓上前,拉住他的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可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远远高出了自己。
“阿钧,姐姐没有丢下你。登州路远,我怕仓皇出走赶路,你腿脚不便,跟着受罪。姐姐心疼你!”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幅发黄的旧纸:“你看,这里便是咱们?登州的家,我没忘,一直都没忘。”
旧纸上是一幅画,春山繁花掩映下,是一座不大的宅院,黄墙灰瓦,庭前屋后?种满了果树,两个小童站在?树下,笑?靥如花……
被差役带走时,戴舒钧异常平静,甚至有几分欣喜。
为了能得到姐姐照顾和关爱,戴舒钧生生装了数年瘸子。或许对于他而言,只要?确认,姐姐没有丢下他,已经无憾了吧。 沈青黛曾让翠芜打听过戴舒钧,他八岁即为童生,被四邻誉为神童,家人寄予厚望。若是没有意外,他应该会去考科举,去官场,去为民请命,去施展抱负,可现在?却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失了本?心。
戴舒钧因一己之私,杀害了杜二公子,那个绝世之才梦柳公子,也因此陨落。
沈青黛心中犹如石坠,怅然若失。梦柳公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如枯叶落水,短暂涟漪,风过无痕。
缓过神的杜大夫人,突然发疯一样?冲向?戴舒锦。
“都怪你,是你们?姐弟,联手害死了二爷。”
沈青黛忙走上前,拉开戴舒锦。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杜禹华道:“杜大公子,你是会游水的吧?”
杜禹华一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沈青黛轻声道:“杜大夫人,杜二公子,不会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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