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姝意嗓门越喊越大,“伤着脸了?可恶,我今天该把家里珍藏的金疮药偷一瓶出来的。不对不对,我就不该跟着我兄长去骑马,该死的,我就该跟着你。”
“姝意。”车外有道男声,“我带着金疮药。”
赵姝意开窗伸手:“那还不快拿来!”
叶明熙也伸头去望,看见车旁一男子骑着马,正在怀中掏药,见到她和气地笑:“明熙。”
她也弯着眉眼:“伯祁哥。”
此人正是赵姝意大哥,将军府嫡长子,赵伯祁。
他随父亲,脾气最是温和柔顺,他与姝意别扭的性子不同,在母亲日夜灌输下,他心中也是把明熙视作亲妹妹的。
身形瘦削,开口说话也是慢吞吞的,若不说名字,平常见了还以为是什么书香世家的公子,哪能跟威震八方的赵将军扯上关系。
他将药瓶递过来,似是在安抚她:“你别担心,我家的金疮药是祖传秘药,祛疤最是显著,一点印子都不会留下。”
话还没说话,就被急性子的赵姝意抢过去。 不愧是将军家的秘药,刚一敷上,便清凉凉的,一点也不痛了。
赵伯祁跟她们随意聊了几句,便被属下叫走了,见他走远,叶明熙小声道:“表姐,你,仲陵哥来了吗?”
如她所想,一提到这个人,赵姝意就跟点了火的炸药桶一样:“一个庶子,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叫什么哥,不许叫。”
“……她乖巧应了,又问,“那他来了吗?”
“他来什么,”赵姝意见上好了药,没好气地收回手,提到这个庶兄就紧皱着眉头,“皇家邀约,他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来。”
“表姐!”
叶明熙一阵头晕目眩。
赵仲陵是赵家唯一一个庶子,赵将军与梅姨母素来恩爱和睦,成婚数十载,从无侍妾。
梅息芸生下赵伯祁后没两年,赵自平随军出征,回来时竟然抱了个孩子。
说是打仗时宠幸了个平民女子,生下这个孩子便没了,他便自己带了回来。
梅息芸向来爱恨分明,当初下嫁赵家也是三令五申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旁人都以为她定要大闹一场的,但没想到她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这些年对待这个赵仲陵,也如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整个赵家,只有赵姝意极为地厌恶他。
她不明白自己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为什么非要插一个外人。
赵姝意最为骄傲的便是父母的恩爱,但每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庶兄,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谁敢在她面前提这个人,都是要被她狠揍一顿的。
但是此刻叶明熙也在心中纠结。
上辈子,她自然也是为姨母跟表姐鸣不平的,她也以为是姨夫背叛了姨母,但谁能想到这个赵仲陵,他,他根本就不是赵家的孩子啊!
整个赵家都知道的,只瞒了赵姝意一人,这个赵仲陵是罪臣之子,父亲与赵自平是故交,当初全家被抄斩,只有这个孩子被悄悄送出,托付给了赵自平。
赵家人不想让赵姝意扯进这件事中,也是为了打消旁人的疑虑,所以瞒着她。
但是就连赵仲陵自己后来也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赵家满门忠烈,父子两最终命丧战场。
夫君没了,梅息芸心存死志,将真相告知赵仲陵,将整个赵家及赵姝意都托付给了他,随即便自缢殉情。
她这也是后来姐姐说与她听的,赵仲陵为人跟赵家格格不入,性情最是阴狠毒辣,少年时期便总是沉默,像块阴暗角落的潮湿苔藓。
这样的人被赵姝意从小欺凌到大,最终却选择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独自承受着她的谩骂与讥讽,撑起整个将军府,只为了给她撑腰。
赵仲陵为了赵家,使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罪了很多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佞臣。
对于朝廷和叶明熙而言,他不是个好人,但他对得起赵家,更对得起这个妹妹赵姝意。
对这个人,叶明熙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小声劝道:“但,我看之前在汴京,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赵姝意不乐意,气得脸都白了:“叶明熙,你也要来气我是不是?!你明知道他……”
“笃笃。” 轿外传来两声敲响。
“姝儿,该回府了。”
是个沙哑的少年声音。
叶明熙好像猜到了什么,伸手拉开轿帘,正对上一双狭长阴沉的双眼。
瞳仁漆黑无比,好像一团污水,等你沉沦,阴郁至极。
叶明熙手一抖,赵姝意不是说他没来吗?!
方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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