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碗碟被南醒一巴掌拍得震离桌面。
仲江捧住自己的碗,一心一意吃饭。
南醒现在是真觉得仲家百年家业要砸在这个小冤家手里了。
小冤家眼观鼻,鼻观口,低眉顺目,就是一开口能气死人。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仲江语气淡淡地,“我早就说过我不是管理公司的料,真让我管才可能会出事,反正股权在我手里,实在不行找信托咯。”
南醒捂着自己胸口,指着仲江鼻子的手发抖,“冤家,你可真是个冤家!”
仲江安慰她,“没事,起码仲家不会垮台在你们手里。”
南醒拎着包起身,怒气冲冲要走。
仲江咬着勺子,探头冲她的背影说:“妈,我们股份代理授权书不重新签一下吗?”
南醒:“……”
仲家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把所有股份都留给了自己孙女仲江,并指定南醒做她的法定代理人,年限到仲江十八岁,也就是昨天。
南醒拎着包坐了回来,她把包扔在一旁,“你想怎么签?”
仲江乖巧道:“签我留学的几年。”
南醒用力在她额头按了一下,语气软和了下来,“你也就仗着你是我亲闺女,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我找人给你写推荐信。”
仲江撒娇地抱着她的手臂,“妈妈你最好了。”
“打完棒槌再塞个蜜枣,你这些手段全用我跟你爸身上了,”南醒叹了口气,“你等我找你爸谈谈合同细节,等到周末的时候你来公司签,省得他到时候不高兴。”
话说到这里,南醒忍不住掐了下仲江的脸,“冤家!”
小冤家口齿不清,“疼唔。”
到底是唯一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南醒心软了,她松开仲江,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个电话也不接,想给你说声生日快乐都找不到人,生日礼物我给沙玟了让她存着了,你回去找她要。”
“谢谢妈。”
南醒松开仲江的肩膀,“那妈妈先走了,以后乖一点,别再吓爸爸妈妈了。”
仲江乖巧地应道:“嗯好,我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对吗?”南醒冷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滑头鬼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好了,我走了,最近公司那边忙死了,等妈妈下次有空再过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新款的包包和衣服。”
南醒的身影消失在包厢,仲江脸上那种讨人喜欢的娇憨瞬时消失。她冷淡地扔下筷子,喊来服务员,重新叫了一桌子菜。
管家进了包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品,对服务员说:“把冬瓜盅、糟鹅掌鸭信、炒茼蒿、酸笋鸡皮汤这几道菜去了。”
原本的八菜两汤瞬间去了一半。
管家问道:“我看南总出去的时候喜笑颜开,哄好了?”
仲江懒散道:“哄好了。”
“那仲总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仲江在饭桌上挑挑拣拣,舀了一块儿蟹粉豆腐,“我妈会帮我搞定他的。”
管家“嚯”了一声,“你这是给南总下了什么迷魂汤?”
仲江咽下豆腐,“股权代理啊。”
这些年她爸妈之所以能在董事会把持话语权,全赖于他们手中股份加一起能达到半数,这两人虽然做夫妻做得一塌糊涂,但生意场上倒是合作得很融洽。
“反正未来几年我也顾不上。”
这些是爷爷临死前交代给仲江的。
他说你爸爸本来手里就有股份,再让他代理他手里拿得太多,男人到六十岁还能搞私生子,你赌不起。让你妈妈替你管着,她姓南,以后你想要回来,董事会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
他说如果你想管公司,毕业后可以先到子公司历练,创业也行,咱家赔的起,别让你爸妈给你空降中高层,咱不一定要从底层做起,但也不要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进去,下面的人会糊弄你。
他说你以后要是不想管,要做信托或是找职业经理人,也要去学金融或者经济,你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一点都不懂好糊弄,你得看得懂每份递到你手里的报告书合同是什么意思,有没有陷阱。
仲江走神了。
她一直都在想,如果爷爷要是还活着,没有那么早离开她,她是不是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新点的饭菜被服务员端上了桌,管家陪仲江吃完这一顿饭后,问她要去哪里。
仲江看了眼时间,刚过一点半。
“……去学校吧。”
仲江的神色与语气都木着,她每次跟她父母见过面说过话都这样,冷冷淡淡的,眉梢眼尾的不悦能溢出来。
管家轻叹了口气,她想仲江跟父母关系不好这事绝对不能怪仲江,有哪对父母,会连孩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对什么东西过敏都记不住呢?
仲江低头给贺觉珩发了条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贺觉珩消息回的很快。
—明理楼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