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下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和现在考场的环境也差不了太多。只是教室更加明亮,课桌座椅更加高档。
考完后同学们互相对着答案,他胸有成竹地预估了成绩,带着假期开始的兴奋回到家中。看到本应该在家看无聊电视剧的老爸倒在血泊中,老妈捂着腿血流如注。几个光着膀子,身上纹着俗气纹身的男人正在他的家里抽烟。
还有一个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伏贴的男人抓着一个女人的手,猛地朝她扇了一个耳光。
那个女人,是黄佳梅出门买菜时捡回来的,听说是个和老公吵了架,无家可归的阿姨。全家人非常善良地接纳了她,让她等到老公消了气再回家。
言野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害怕血,他晕了过去,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老爸在ICU的几天花光了言家的所有积蓄,全身插着管子,用尽各种急救药后,最终痛苦地离开了人世。老妈绝望地卖掉了房子,补上了债务,让言野一个人呆在家里,自己出门报案。
然而没等她踏入警察局,就接到了言野的电话,或者说是由杀人凶手拨出的电话。十四岁的言野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旁边是那些凶恶的叔叔,言野听到他们恭敬地叫着那个男人“胡爷”。
黄佳梅杵着拐杖冲进门后,哭着向胡爷跪下,请他放过言野。
“我不喜欢为难女人和小孩,给你一条路,带着他滚得远远的,如果外面传了这件事的一点皮毛,我就让他活不过十六。”胡爷说,“怪就怪你多管闲事吧。”
言野至今还记得胡爷说这句话时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红印才平静下来,继续动笔写题。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后,看到自己保持在“发挥失常”正常值的成绩,言野松了口气。武莉履行惯例找他谈了话,还是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言野看着办公桌上的卷子,脑中神游四方,嘴里嗯嗯地答应着。
“言野,你学习的状态很不对劲。”武莉说。
“啊?”言野回过神,“武皇,学习的状态不就是学和不学吗,难道还能分出一二三四五六七来?”
“我总觉得你身上压着什么,但是问你你也不说。”武莉小声问,“是不是你家有困难。”
“跟那个没关系。”言野回答。
“言野,你可能认为自己在静心学习,但你很浮躁。”武莉说,“我是过来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武皇,我真的没事。”言野泄气地说。
“你需要放松一下,我怕你会被自己紧绷的神经压垮。”武莉说着拿出几张卷子,“你和邹翔挺熟的,这是他的期中考试成绩,评价一下。”
“......”言野看着几个鲜红的鸭蛋愕然,“我无话可说。”
“给你布置一个任务。邹翔五月测验没上300分,我就去你家家访。”武莉眨了眨眼睛。
“不是武皇,邹翔考不考鸭蛋和我有什么关系?”言野抗议。
“你就当调剂一下学习节奏。”武莉说,“上课铃打了,赶紧回去上课。”
言野把“被家访后黄佳梅的自责愧疚”和“给邹翔补课”在心中衡量了一番,绝望地拿着邹翔的鸭蛋卷子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这个考了0分还不知羞耻的家伙。
“起来。”言野把卷子砸在他头上。
邹翔蹭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