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位表哥,少时聪颖,读书甚有灵气,又是出生在世代书香的裴家。不出意外,他日后中举做官,会是一条一帆风顺的路。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是,为官之路虽然风平浪静,可在姻缘上,裴元棠却是一波三折了。
嘉善记得,在裴表哥中榜眼后的这一年里,舅舅就会替他寻摸一门亲事。裴元棠今年十九,他身后既有裴家世代的名声在,又有那令人眼热的金殿传胪。
所以,是极好说亲的。
最初,大舅为裴表哥定的是严阁老家的长孙女。
上辈子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嘉善还未出嫁,对表哥未来会娶的人,尚抱着几分好奇,于是暗暗怂恿了静妃将严氏母女传进宫来。
后来一见严氏,看她知书达礼,温柔小意,嘉善倒也是极满意。想着表哥以后下了衙回府,有人替他红|袖|添|香,岂不是一件乐事?
于是,嘉善特地传了信给表哥,祝他有美在侧,未来能神仙眷侣乐逍遥。
不想没过两日,嘉善却得知,裴元棠径自上了严家,向严阁老取消了这门亲事。那严阁老也是两朝重臣,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一气之下,亲事自然结不成了!
为了不酿成结亲不成反结仇的悲剧,还是舅舅裴子敬亲自登门向严阁老致歉,两家这才重修旧好。
最后,裴元棠虽然得偿所愿,没娶严氏过门,但为了这事儿,他足足跪了有半个月的祠堂。
此后一个月,嘉善与展少瑛的婚事被当朝定了下来。裴元棠也因为登严家门的事儿,落了个年少轻狂的名声。
在出嫁前,嘉善曾私下问过裴元棠:“那严家姑娘出身显赫,性情温柔,也识得字,模样虽不算沉鱼落雁,但也是嫣然腼腆。你到底哪里瞧不上别人了?”
裴元棠当时是怎么回她的?
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千好万好,我不喜欢,就是不好。”
“你都要成亲了,少管我,我自有主张。”
他话里冒着火气,像是一个快要被点燃的炮仗。嘉善见他这样说,干脆不再搭理他了。他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倒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将他降服。
再之后,嘉善下嫁去安国公府,与展少瑛在婚后尚还甜蜜了一段日子。舅舅裴子敬却也在为裴元棠的婚事左右忙活。
听说是又相中了长兴伯家的女儿,却不料,裴元棠一样不喜欢。后来,他似乎一直未娶妻,反倒是在室外养起了女人。
舅舅嫌他败坏家风,藤条都打断了几十根,倒是裴元棠一直我行我素,不仅如此,作为裴家最年轻的后辈,他极有出息,官位反而还在步步高升。
最终,还是裴家妥协了。
裴家的老太爷,亲自出面调停了父子二人之间的矛盾,并且告诉裴元棠,实在喜欢上了哪个女人,只要能生下儿子,裴家愿意纳她为正室。
有了老太爷的话做金牌令箭,嘉善本以为表哥马上就能娶妻了。没想,直到她抱憾而终的那天,裴元棠的那些外室们,也始终没能生下一子半女。
不知道他上辈子,有没有可能是孤独终老的。
想到这儿,嘉善微微叹了口气。
赵佑泽正坐在嘉善身边,听她发出叹息声,忙落下笔问:“阿姐怎么了?”
“没事,一时触景伤神。”嘉善见赵佑泽笑意灿烂,心里不觉也暖和了些。
她揉了揉他的头顶,笑道:“元康愿意进屋去抄经书吗?阿姐有些事,想和表哥单独说。”去·
赵佑泽乖觉地点了点头,理解道:“是悄悄话,我明白。”
嘉善忍俊不禁。
赵佑泽跳下椅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从自己拿来的经书里取了一张画好的小画出来,慢吞吞走到了裴元棠跟前去。
裴元棠正半眯着眼晒太阳,见他来了,忍不住捏了捏赵佑泽的小脸:“怎么了,元康有事找表哥?”
“是的。”赵佑泽点头,他一本正经地把手上的画送了出去,“听闻表哥中了榜眼,我送表哥一幅画。望表哥既能在官场里高风亮节、宁折不弯,也能像青竹般节节高升。”
他声音稚嫩,还带着奶音,嘉善听了后莞尔一笑,裴元棠也被逗乐了,他道:“元康真会说话啊。”
赵佑泽还记得嘉善教他,让他不能锋芒太露的话,于是客气了下:“是阿姐教我的。”
裴元棠于是又转目去看嘉善。
嘉善对着自家弟弟时,模样总是温柔的。她面如白玉,圆滚滚的杏眼灿若星辰,连嘴角都带着轻柔的笑意。
裴元棠看了一眼,不由扬声说:“那就多谢你阿姐了。” 赵佑泽继续道:“表哥,我是小孩子。我送了你礼物,你不回一个礼吗?”
“小机灵鬼。”裴元棠的心情仿佛十分惬意,即使是被赵佑泽这样打秋风,也和善笑道,“想要我,送你什么回礼呀?”
“我闻到表哥身上很香,”赵佑泽耸着鼻尖说,“我想知道是什么。”
听他这样讲,裴元棠更是好笑道:“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会讲究了。元康像我们裴家的人。”
赵佑泽不语。
逗了逗赵佑泽后,裴元棠方道:“这是最近京里新出的头油,我还额外加混了花露油和鸡卵。是不是很好闻?”
赵佑泽“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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